他完全是在问什么叫喜欢,可是配上这冷淡的表情,像极了否认。海晏青向后一仰,哈哈大笑:“哥哥我总算赌赢了!这十几年终于有新入门的小弟子,说不仰慕、不喜欢、不对我们卫大首座垂涎三尺的了!”
海晏蓝觉得他胡闹,影响卫璇在檀弓心里的印象,便打起圆场:“兰因,水瑛和雁行峰隔得远,我不甚通你们雁行峰有何机巧,不若你来现身说法。”
姚云比不出意料地浇了冷水:“回蓝师兄的话。这一届的引渡纳新已经结束了,各峰若有不足数的才会再行从外门弟子中择选。弟子不知师父是何等心意,不敢代为打理。还请师弟回了宗门,再听师父们裁夺调度吧。”
海晏蓝直直就站了起来:“哎哟,你看他这人!”
海晏蓝忙拉着他坐了,笑着说:“兰因这话说的也在理。是我们在这瞎张罗了,小师弟还没说几句话。”
众人皆沉默下来。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海晏青还裹着一身被子,站在船头高声喊道:“哎!到了!到了!”
檀弓看不远影影绰绰地显出几重山,初见之时,愈近愈明晰,过了一会反倒满眼迷离,原来已入护山大阵中。
“不好!”姚云比一声惊呼。
一道白影只身飞入皑皑春云之中。从那极高的山峰上笔直坠落下一道墨绿色的孩童身影,姚云比疾速御剑飞至,一手揽过,调转驱剑,稳稳地落在那山脚之下。
檀弓一行也即刻登岸。
几个与檀弓年纪相仿的孩童,天仙似得从山顶降落下来。被姚云比接住的孩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就这样呆立着。
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孩走出一步,拉拉那孩子嗔道:“你还不快谢谢姚师兄相救!”
姚云比问道:“徐慈师弟,你伤着没有?如何好端端地从高空坠落?”
徐慈惊魂犹未定,听了这话才忙说:“多谢姚师兄相救!多谢,多谢……”他说话原抖抖索索,说到后来,竟像陪笑似得:“我在上头一个人瞎闹,不小心失足跌了下来……”
“黄师妹,那你是……?”姚云比疑心问道。
黄亦双头戴珠翠,蝉翼轻纱束腰,虽身量不足,但眉黛已有含粉风流、鲜妍痕迹。向着姚云比羞羞怯怯行了一个万福礼说:“我远远瞧见了就想下来救,到底还是没有姚师兄厉害。”
徐慈说道:“多谢师姐记挂。”环顾黄亦双周身女子,徐慈改口笑说:“多谢师姐们的记挂……”
姚云比未曾多言语,不再追究,转身离去时,正好显出身后舟子里的人来。
“蓝师兄!青师兄!”小丫头们都高昂欢跃起来。
一会的功夫,黄亦双就用眼神把舟子搜刮干净,忍不住就问:“卫师兄呢?卫师兄呢?”她身后的一众小姑娘也跟着探头问。
海晏青故意吓人:“死了,死在外面了。”觉得这些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甚是烦人,言罢缩头回去了,似乎不打算上岸了。也不理会孩子们的一片哗然、哭闹。
“不,不是的……”说话的是另一个男孩子。他不知何时躲到了海晏蓝身后,狠狠抓着海晏蓝的衣襟,只露出一小半张脸,就是王含贞了。
姚云比正色说:“不是的,首座师兄没有坐化。”
王含贞犹愤愤然:“不,不是的……”
海晏蓝蹲下来温颜柔声地问:“那不是什么呀?”
王含贞憋红了脸,小手一指说道:“不是的!他是被黄师姐推下来的!”
第4章 云海叠刀剑争鸣 仙山杳仁义襄露
黄亦双上前一步:“你——!”
王含贞迅即缩手,蹲着躲到了海晏蓝身后。
姚云比不得不问:“怎么说?”
黄亦双抢先落落大方地说:“不过是我和徐师弟在上头比试,一时间刀剑无眼,伤了他罢了。之前我看徐师弟不愿教师兄忧心,扯了谎,我不过是顺着他说话。怎么就你偏泼我一身脏水!师兄明鉴!”
“你……你撒谎。你根本,根本打不过徐慈。”王含贞哼哧哼哧又鼓足一口气。
黄亦双冷笑道:“怎么?徐师弟你过来和我比试比试,给他瞧瞧!”
徐慈陪笑道:“师兄师姐,怎么敢?我着实是技不如人。不如将此事大而化小,弟子不想惊动师父们。”
姚云比思忖道:“也好。”
海晏青却拦了姚云比:“好什么?你这个怕事的,又要跑。”
王含贞拔刀相助一拔到底了:“你,你连他都打不过!”说罢放开海晏蓝,绕过黄亦双跑了大半圈,竟绕到檀弓身后,本打算一把将檀弓推出去,没成想檀弓下盘极稳,推也不动。他只得这么干巴巴地说了。
黄亦双这才打量起檀弓。只见檀弓戴着御寒的银鼠抹额,下佩一条朱红勒帛,其余打扮都平淡无奇,自问从未见过这号人物。但细细搜求去,似有耳闻,一番计较后说道:“哦?你就是檀弓?”
檀弓称是。
黄亦双寻衅道:“王师弟托大说,他的救命恩人头上有朵莲花,还会放金光,像个神仙似得。我看你是有,还是没有?神仙弟弟!”
她说着,就要上去揭檀弓的抹额。同伙的小女孩们也撸了袖子。
王含贞赶紧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拦在檀弓身前,紧闭双眼,以为黄亦双就要攻来,吓得瑟瑟发抖。
“哎?黄师妹这个阵势做什么呢?”
这个声音在王含贞听来,真真是春风拂面。他知道拉不动檀弓,只得将他的亲亲表台拉过来,抵挡在檀弓面前,而自己躲到檀弓身后去,享受两重庇护。
黄亦双立时收住了,俏脸生晕,深深万福道:“卫师兄怎么来了?”
卫璇笑道:“我不能来了?不过是脚程上略慢些。”
黄亦双笑着说:“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新进门的小师弟头上,有什么金莲花没有?既然王师弟那样瞧不起我,不如让檀师弟和我比试一场。若他输了,就把卧兔儿给摘了,也叫大家伙都开开眼。”
卫璇笑说:“黄师妹此话未免有些不公允。师妹你入门已有五年零两个月,而檀师弟堪堪未开蒙矣。你若赢了他去,这是自然不说,自是应该;你若万中有一,失手输了去,岂不是天光峰无光,太清仙宗蒙尘?”
海晏青听说这话,“噗”得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