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告诉殷儒平,我怕他知道你怀孕只会更抓着你不放。”
药瓶被扔到地下,撒落了一片。殷恰闭上眼,静静等到药片都停下了滚动才淡淡开口,“你想让我走吗?”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顾沉飞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怎么会想让殷恰走?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将这个人捆在自己身边,可他不能,也无法说……
“小恰,我想你开心。”
顾沉飞转过身,徐缓地在殷恰身边躺下。单薄的身体总让人产生出想将他揽进怀里的冲动,顾沉飞向他身后贴近了一点,见他没有反抗,才小心翼翼伸出手,绕过他的腰将他的手捂在掌心。
“嘶……”
冰凉的手抽动了一下,几乎同时,怀抱里的身体都颤了颤。
只是一点点细微的异样,一颗心却好像被吊到了嗓子眼。
顾沉飞松开手,他不可以再受一分一毫这样的折磨。之前的拍卖会上他躲开了,可殷恰的每一声嘶喊,呻吟,落在耳中都像在他心里纵下一束比一束更旺的火,简直要让他疯了。不敢看,但更不敢想象。当时他恨不能就冲到台上去抢下殷恰,恨不能把那恼人的轮椅拆了。
一双手进退为难地环在殷恰身边不知该往何处落手,顾沉飞心急如焚地撑起身,一边局促不安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涔涔冷汗从额头渗出,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顾沉飞艰难地打开灯,转过头的那一刻才看见殷恰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声“疼”。
简直心都要碎了。
见不到他的这几天,所有的愧疚与悔恨掺杂着思念像是蛊虫蚕食着身体的每一寸。他没看到拍卖会发生了什么,可就因为看不见,失控的想象与猜测才将他纠缠到发疯。他只知道殷恰需要的是很好很好的照料和休息,偏偏他被刑安带走。他以为刑安有钱拍下殷恰至少能让他过上应有的生活,又偏偏查到了殷恰和刑安住在什么地方……
那种地方,光是和殷恰联想在一起就简直能活杀了他……
床头灯被倏地点亮,殷恰下意识眯了眯眼,紧接着就感受到双手被抓在了顾沉飞手中。
“怎么弄的?还疼不疼?”
顾沉飞心疼地摊开他的手,眉心紧蹙成一团,这些玻璃碎渣子也不知道都弄在里面多久了,一定疼死了……
“怎么都不和我说!”
骤然提高的声音让殷恰愣了愣,他轻轻抽出手,才看到顾沉飞的眼尾一点点柔化下来。
“对不起……我……”
冰冷的手从掌心滑出,再不剩下一点温度。顾沉飞紧抿着唇,忽然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
从来都没保护好殷恰,对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伤害他,自己生气,倒是哪里来的立场……
“你也太不小心了。”
没再有别的话,顾沉飞捞过拐杖,一点点将自己撑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周恺源那场瞩目的直播过后,殷儒平几乎就没再踏进公司一步。
倒是让殷恰遭罪了……
再回来的时候顾沉飞已经拿了医药盒,在殷恰身边坐下。
手在被抓过时往回抽了一下,被顾沉飞握紧了,“别动。”
伤口里还残存着碎渣,镊子一点点小心拨开粉色的皮肉,在夹住那片玻璃的时候骤然收回手。
即使这么小心了,听见殷恰轻轻的抽气时心里还是像针扎一般疼。
“以后就是摔跤也要注意点,嗯?”
创可贴贴上伤口,殷恰有些愣楞地点了点头。
棉签沾着碘伏,再轻柔碰在脸上还是有些刺刺的痛,殷恰下意识别过脸,被顾沉飞扣住下颌掰了回来。
“一会会儿就好了。”
“嗯……”
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明明从前他们也很好,顾沉飞即使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对他的那些照顾也都是实打实的。
殷恰悄悄抬眸看了顾沉飞一眼,与他视线对上时,目光有些无处安放地垂落下来。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的任性,不是他惹起的那场闹剧,顾沉飞是不是也不会变……
可这次回来他注定会离开,也注定会辜负顾沉飞。
“你的腿还能好吗?”
心里酸了一下,殷恰怔怔地望着顾沉飞的腿,在他收拾好药品时才抬起头。
“不太会了,”顾沉飞朝他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合上膝盖上的医药盒,“医生说可以站起来已经很难得了。”
“嗯……“
想要道歉的话涌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不该再跟任何人有过多的牵连,也不该让他们对自己有过多牵挂。
他愧疚地抬眸看了顾沉飞一眼,轻轻抿了抿唇,“睡吧。”
别墅里静到清冷的夜,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谁都没有闭眼。
“殷儒平说婚礼定在三天后,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
“明天去领结婚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