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比安奇那里拼了命才哀求回来的戒指,一路上就怕弄丢了淋湿了的戒指。这是他要给殷恰的,他要看殷恰戴到手上。
“周恺源!你——”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殷恰。”
周恺源不肯放地握着殷恰的手,一边手足无措地翻着大衣内袋,直到终于将那个丝绒小盒抽出来,胸口才像终于透过气地单膝跪在殷恰面前。
从来无措过,不知道怎么办,不知怎么把他讨回来。他这辈子想要的这么多,也得到了这么多,却从没想要过一个人。
“你……你之前说你喜欢上城区那家珠宝店,我知道你只是为了骗了我过去,但我、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以后再换。”
想说的明明那么多,真正跪在他面前,却语无伦次地说着些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他分明想说他有多想殷恰,想到那天夜里骨子都在痒,想说他求婚不是为了孩子,他爱殷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爱到再也离不开他,想说从前的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傻子和混账。
周恺源红着眼,近乎痴狂地想要将戒指套到殷恰手上,但颤抖的双手让这个动作成了几乎不可完成的事,几次都没能套上。
“恰恰,嫁给我好不好?嗯?”
周恺源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将戒指抓在手中,一下站起来抱紧了殷恰。
后背的婚纱大敞着,赤裸的脊背被冰凉的指节冻得有些缩瑟,殷恰却无动于衷地任由男人搂着抱着,听他痴狂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从前都是我不好,往后你想怎么打我怪我骂我都好,先和我回美国好不好?你和孩子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唇边扬起一丝嘲讽的轻笑,殷恰推开周恺源,静静地看着他。
他只觉得滑稽。周恺源从前那样折磨他,羞辱他,恨不能剥皮杀了他,最后却因为那一张体检报告,要自己嫁给他。
“是刑安放我走的。现在全世界都可以接近我,除了你。”
“还不走吗?”殷恰走进更衣室,有些不耐烦地说,同时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婚纱,“这么不想走的话帮我把拉链拉一下。”
“殷恰……”
浊哑的声音仿佛是野兽在发出低吼,殷恰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听着周恺源向他一步步走近。
“很好看吧?”
手指若有若无地触过肌肤,殷恰可以感受到周恺源的手在颤抖,却只是望着镜子淡淡地笑,“明天你来吗?”
向上拉起的拉链顿了一下,殷恰调笑着回头,却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踉跄推抵在镜子上,紧接着炙热的吻就倾覆下来。
“周恺……唔!!”
淡淡的幽香像勾起蛊虫的毒药沁入心房,刚拉上的拉链被一下扯了下来,紧接着整件婚纱都被踩在脚下。
“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呃唔……”
狂躁得像发情的猛兽的吻,周恺源咬着殷恰的唇,粗暴的动作摩得他舌头发疼,却没一点停下的迹象。
冰冷的手掌贴在腰侧,一点点顺着殷恰的肚子下滑,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圈进怀里,才一收力,将舌头更深地顶了进去。
“为什么不跟我说?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模糊不清的声音被搅乱在口腔,肚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殷恰不住地挣扎,却被一双大手箍得更紧了,霸道到不讲理的吻侵占了整个口腔,像毒液一般意图往他的骨子里钻。
“你疯了!呃!!”
头发被周恺源身上的雨水弄湿,在挣动中全乱了,殷恰听见戒指盒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周恺源就不顾他的挣扎,强行将戒指往他的无名指上按了下去。
“周恺源你滚啊——!”
手指掐陷入肩膀,殷恰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暗红色的血就一点点从黑色大衣渗透出来,染红了指尖。
“你……”
火辣辣的耳光落在脸上,周恺源踉跄地退后了一步。鲜红的血顺袖管淌下,垂落下来的手被血网衬得狰狞。
手心还沾着周恺源身上的血,腥的,带着温度……
殷恰不可置信地看周恺源向自己一点点靠近,像接近小动物般小心翼翼地将他环入胸膛,于是身上也沾了血。
“还不知道吗?我可以接你走了,你不用怕。”
“我接你和孩子回家。”
殷恰的身体颤抖着,双手无处安放,掌心的粘稠叫他恶心,僵硬地垂在身旁。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但这里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
“孩子不会是你的,是谁的都不是你的。”
淡然到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殷恰抵着周恺源胸膛,甚至没了推开他的动力,“他已经有爸爸了,他的爸爸是顾沉飞。”
肩上的双手搂得愈发紧了,周恺源咬着牙,喉咙好像被遏制住了呼吸,疼得说不出话。
“宝贝你……你说气话是不是?孩子是我们的,第一次的时候就……他是我们的。”
心疼得像是要碎了,怀里明明有这个人却无法真真切切地拥抱他。泪水克制不住地滚落,化开在殷恰肩膀,周恺源无助地去够殷恰脱着钻戒的手,却还是让那枚戒指蹭着指尖掉下,滚入看不见的角落。
掉在地上那声清脆的响,仿佛有一把尖刀捅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