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觉察到他的愣神,男人轻轻弯了弯嘴角,见好就收:“九点的课?”
“啊?啊,是,开组会。”
“走吧,”穆时海结了账,“哪一栋?”
“七教305,导师办公室。”
“男的女的?”
“男的,我们院长,快六十了。”
“对你好不好?”
“很好,这一届他只收了我一个研究生。”
“律所实习也是他介绍的?”
“唔,是,高师……高律师也是他的学生。”
穆时海嗤了一声:“就知道。”
许迟川抿了抿嘴,有心想问一问昨天高慎远的事,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我到了,你……”
“崽崽。”
男人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黝黑的眸子沉甸甸写满了认真,看得许迟川心颤,不由后退几步:“什、什么?”
“有件事,时间太久,怕你已经忘了。”
步步紧逼后退,穆时海抓住他的手一把抵在墙边,高出半个头的悬殊,进退维谷,卡在怀里动弹不得。
“现在重申一遍。”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喜欢。”
许迟川脸色一白。
“是没有底线和节制的爱。”
一只大手揽住他的肩,耳边擦过一丝滚烫的叹息,难掩颤栗。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要顾虑。”
“就站在这里,看着我来爱你。”
陈老不满地发现,自己平时最认真最积极最让他省心的小徒弟今天却像丢了魂,听讲十分钟走神半小时,脸上两坨红晕久久不散,时不时低头抿嘴,汇报也做得四仰八叉,甚至还讲漏了一页!
生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组会结束单独把人留下,一双刀子般精锐的眼神在脸上刮了又刮,许迟川被看得心虚:“老师……”
“少废话,”一句就单刀直入,“什么时候谈的?男的女的?”
许迟川:……
太直接了,直接到还没做好出柜的准备:“男的,好久了。”
“不是你高师兄吧?”
见他瞪大了眼一脸惊异,老人脸上流露出一点嫌弃:“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打着来看我的旗号天天往学校跑,拎点吃的也不做戏做全套,不知道我血糖高不能吃甜的?那么多零食点心不是给你的还能是谁!”
这才是看透一切的大佬!
许迟川默默不说话,陈老叹了口气,指着凳子:“坐。”
“高慎远不是我带过的最出色的学生,”老人眼神悠远,像陷入了回忆,“但他是个最出色的律师。”
确实,许迟川点点头,这大半年跟着高慎远一起做事,切身体会到这个男人的优秀和拼命。
“让你在他手下实习,一来为你铺铺路,攒攒经验,让他也轻松些,二来嘛……”老人眼光落在他身上,似有些暖意,“你性子太倔,心软有余冷硬不足,放你去磨一磨,日后独当一面,总要好些。”
“幸而你们没在一起,”陈老坦率道,“他不适合你。”
“慎远看似滴水不漏,一百个心眼都装不完,实际对待感情一窍不通,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幼稚。”
这不是夸,童言无忌,才最伤人。
“好孩子,”老人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有顾虑,不必考虑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许迟川心头一暖,站起来朝他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不用谢,”陈老吹了口茶沫儿,“把你刚刚的PPT汇报重新做一遍,录成视频六点前发我邮箱,会上讲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书房里的王八吐个泡泡讲得都比你好。”
许迟川:……王八不会说话。
此刻十七楼会议室,气氛正剑拔弩张,穆时海双手交十,低垂着眼坐在主位,无视对面男人铁青的脸。
今天是高慎远第二次上门,但就发言程度来看,似乎佟薇和袁裴才是主场嘉宾,两位关键人物从进门开始就说过两句话——
一句是嗯,另一句还是嗯。
吵到最后双方都累了,穆总叩了叩桌子:“佟薇,带袁律师出去喝杯咖啡。”
唰的一下,瞬间没影。
没等男人开口,穆时海又道:“我只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