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完美人偶（2）
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就在屋子外面胡乱爬动，它好像是有意识的，偶尔会压低声音悄悄过来撞一下房门，偶尔又用它细长的肢体在门板上胡乱剐蹭，搅得人不得安宁。
大多数人都没睡好的这个夜，洛山泽倒是睡得挺香。
他抱着膝盖在门前蹲坐，脸就埋在双臂中，无论是从观众的角度看，还是克里斯丁的角度看，都会以为他是在给自己寻求安全感。然而只有洛山泽自己知道，他睡得有多香，以至于天什么时候亮得他都没注意。
克里斯丁也在阖眸假寐，两人在空间独处到天明，居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
一直到门被人从外头轻轻扣响，克里斯丁才猛得一下睁开眼，眼角余光正巧瞥见抬起那颗倏然抬起的脑袋。
亚麻色的卷发在鬓边弯成一个小小的圈，少年清秀又明艳的面容在日光下更引人侧目。克里斯丁晃了一下神，直到门外传来第二声响，才把视线从洛山泽身上扒下来。
是老大的暗号没错。
见克里斯丁要开门，洛山泽非常识趣儿地往旁边让让。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洛山泽却直接没能顺利站起来，身子一歪，侧坐在了地上。
打开门的克里斯丁：“……？”
门开后之后看清屋内情况的秦格昭：“……？”
洛山泽的小脸蛋，脖子和耳尖儿连带着红成一片。他有些慌张，很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腿……腿麻了。”
那惨兮兮的样子，克里斯丁到底没忍住。
这一笑起来，本来就胆子小的这一团就看起来更委屈了，他抿着唇把腿搬起来，一边搓揉一边说：“我很快就好，很快就不麻了，能不能……稍微等等我。”
门口两个高大的男人都没说话。
主要秦格昭不开口，克里斯丁更不好开口。
他跟了自家老大七八年，知道自家老大是个什么得行，除非老大愿意，否则任何有可能拖累行动的人或事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丢在一旁。之前参与副本的时候，往他身上死命扒拉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这整整四年，秦格昭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手软过。
昨晚上这小子扒上来的时候，克里斯丁以为他会是万千野草的其中之一，但是……老大这个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其中之一。
克里斯丁多有眼力见儿啊，他把门开到最大，从门缝另一边溜出去，一边窜还一边说：“我先去楼下看看情况。”然后快步几下，人就不见了踪影。
少年没有穿鞋，他坐着那儿揉着腿，露出脏兮兮的脚底板，还时不时抬头小心翼翼确认秦格昭有没有丢下自己，看起来十分没有安全感，可怜兮兮，瞬间点燃弹幕的恻隐之心。
弹幕上的妈妈亲亲/老公抱抱已经成了一种固定模式，看着不停在+1的礼物列表，洛山泽在心里犹豫了一下，随即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乖巧地向弹幕道谢说：“谢谢你们的礼物……”
道谢归道谢，洛山泽手上的动作没有落下。约莫恢复了有百分之五十的知觉，洛山泽费尽气力站起身，朝门口久等了秦格昭低头。
“我好了，谢谢你愿意等我。”
秦格昭没有搭话，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便干脆利落地转身朝楼道方向走去。他个子高，步子大，等洛山泽踉踉跄跄从房间走出来，秦格昭就已经瞧不见影了。
洛山泽倒是不计较这个，他心里算盘打得响，知道信任这种东西需要一定时间来建立。人愿意在这儿等他都已经能算是历史性的一个大跨步了，他不奢求对方再多做什么。
然而等到楼梯道，他瞧见某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站在拐角那儿却愣了一愣
洛山泽：？
咦？
虽然位居人气排行榜第二，但有关于秦格昭的tag却都不是特别好的词汇。不管是跟他相遇过的主播，还是弹幕里负责传递小道消息的观众，大家对秦格昭的表述都离不开“不近美色”，“直男癌”和“最不近人情的队友”。
但从秦格昭还愿意在楼道里等待的绅士行为来看，他也没有tag墙里说的那么差啊。
洛山泽在这头心里琢磨，秦格昭直播间的弹幕也是热火朝天的状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老公居然在等别的女人下楼！】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个男的？】
【男的也不行！】
【男的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是男的，我也想老公等我下楼！】
【￥%*&……*&】
不过任由弹幕如何吵闹，秦格昭都没有展露出半点端倪。
麻木的双足在行动中逐渐恢复知觉，洛山泽一步一个台阶，走到距离秦格昭约莫两三步远的时候，前方的秦格昭也开始继续往下走。
昨晚上的战况很激烈，单单从一楼家具的惨烈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沙发桌椅全都被砸得面目全非，墙面上一条条的划痕触目惊心，还有第一层的楼道扶手也被掰扯成了碎片，一堆碎块破破烂烂地瘫在地上。
人偶还在窗外站着，密密麻麻挤成一团，虽然看着可怕，但它们却不像在夜里似的给人那么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