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原来也会出去玩儿啊?

可问到至于怎么出去玩儿,章遥回答:跟家里人。

就像是说起中午吃了食堂最普通的那家拉面,一听就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这话自然惹来一众嘲笑,室友曾经戏谑问章遥:你多大了,怎么出门还要带家长?

章遥看他一眼,认认真真答:“二十一。”

模糊重点,室友无语抱拳。

章遥二十一了,还没有脱离他的临时监护人。

但为此而来的安全感让当年扬言‘被驯养很可怜’的章少爷极度心安——一种类似风筝上绑着碳纤维风筝线的感觉。

被安排和接受安排是少年人最厌烦的事情,章遥却并不这样觉得。两年前的某一个夜半开始,傅延拙忽然开始对他关心备至,恨不得将所有柔和都给章遥。转折是因为什么章遥并不知道,可是从那天开始,傅延拙似乎变得独裁,但并不令人觉得讨厌或者冒犯,相反,尺度恰好,让人心安。

傅延拙不知道章遥今天考完试,等他回家已经很晚了,章遥的门开着,听到车子的声音,他握着一罐汽水出来,撑在栏杆上看着门外。

“傅延拙!”章遥握着汽水招手,冰汽水外壁沁着水珠,和少年一样,青春洋溢,很年轻的夏天。

傅延拙刚进门就看到章遥站在二楼朝他招手,傅老板板起脸,头疼这半年来章遥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无法无天。

“章遥,你总不能等我八十岁了还对我直呼其名吧?”

章遥浅浅笑起来,腮边居然有一点小梨涡更加放肆:“那我怎么叫你?傅老板?傅总?还是傅老爹?”

傅老板放下车钥匙想了想,觉得哪个称呼都不舒坦。

傅老板生疏,傅老爹……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胡子拉碴了。

“怎么今天回来了?”

章遥踢踏着拖鞋下楼,喝着透心凉的汽水,秀气的喉结鼓动着。

热气被冰汽水压下去了他才开口:“考完试了。”

傅延拙点点头,顺其自然问:“假期想去哪里?”

这已经是两人约定俗成的惯例了,放假了就出去度假。章遥的爱好很奇特,相比于同年级的男孩子,他更喜欢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度假和看展。

自从那次遇见隋闵听说章遥以前的事情,傅老板自己也是个亲缘淡薄的人,这下更是卯足了劲儿要将别扭小崽子缺的东西给他补上。

不过这回章遥还没开口,傅老板先说:“但是今年生意忙,最多只能腾出来一星期时间,不能跟你走太远。”

傅老板没什么宠孩子的经验,只能凭感觉,对他好就想着给他买东西,带他出去玩儿,给他喜欢的东西,章遥喜欢黏着自己就给他黏,喜欢别扭就由着他别扭,喜欢没大没小就象征性生气一下,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总之章遥要的东西也不过分,他又不是给不起。

两个人一个不会做家长,一个不会当孩子,外人知道的清楚傅延拙在帮朋友带孩子,不知道的总要眼神怪异看这两个人。

但这两个人也没察觉不对,傅延拙宠溺的手段更是说不上高明,只不过章小少爷也是个小奇葩,尽管傅延拙的手法生疏,是个哄小孩子的套路,但章遥居然也吃这一套,或者说,太吃这一套了。

两年以来,这两个人就是这么一个奇葩的相处方式。傅老板一把年纪,跟章遥逛全是前卫年轻人在的展子、跟章遥吃饭帮他在餐厅点餐替章遥挑拣,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活回去了,但是看着章遥一天比一天高兴,他又觉得宠孩子就应该这样。

纵容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不过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时候。

上回寒假,傅老板带着章遥去三亚过年,两个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遇见一个朋友。

好巧不巧,还是给自己和宋齐牵线搭桥的朋友。

二人躺在太阳底下,那人搂着个比章遥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往过走,余光扫见傅延拙,立刻亲热过来打招呼,而他怀里那个少年则是上下打量着抱着个椰子的章遥,眼神若有深意,有些怪异的嘲弄。

章遥稍微不悦,不过墨镜遮着目光,他什么眼神也没人能看到。

寒暄过后,那人问傅延拙:“现在跟小宋怎么样?怎么没消息了?”

傅延拙咳嗽了几下,余光瞥着小崽子,见小崽子喝了一口椰子,没什么反常。

他压低声音:“就是普通朋友。”他说的含糊,可那人是个人精,立刻发现了傅延拙的眼神,顺着目光看到旁边那白白净净的男孩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这个……你看,真是……”他哈哈笑着,拍傅延拙肩膀,同他交换着心照不宣。

傅延拙青筋直跳:“没有的事情,这是……”他看了一眼章遥,心底总觉得章遥还是个小朋友,自己在这里跟人说这些话对章遥的影响不好,于是含糊着,“还是个小朋友,你别乱说。”

那人不知道信了没有,眼神不住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寻摸:“我在这边儿租了别墅,延哥住在哪儿?晚上要不要一起来喝一点儿?带着你这个小朋友?”

章遥放下椰子,懒洋洋纠正了一句:“傅延拙,我已经二十一了。”

“嘶……”那朋友倒吸一口气,觉得这个‘小朋友’说话的口吻实在是奇妙,冷冷淡淡,无法无天,有种漫不经心的嚣张。

而傅延拙也是一脸无奈,他哈哈笑着:“延哥,你这个……”

傅延拙被章遥气笑了:“小孩子,没大没小——谁家没有个不听话的儿子呢?”

“儿子?”那朋友大吃一惊,又看了章遥一眼,觉得这个年纪做傅延拙儿子实在是……

章遥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傅延拙才多大?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跟自己带着的小男孩对视一眼,随后干笑着,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少年,他压低声音:“我说呢,怎么你跟宋齐……原来……”

“……没有的事。”傅老板几乎立刻意会,知道这人想到哪里了。他板起脸严肃起来:“真是晚辈,别乱说。”

又解释了几句,不知道那人信了没有,总之走了。

傅延拙干咳着躺回去,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倒是忘了,自己的取向在朋友圈子里不算秘密,总带着章遥在外面确实是是会引来无端联想。

傅老板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跟朋友们解释一下他们的关系,转脸见章遥摘下墨镜问他:“谁是你儿子?”

傅老板这时候也不计较这么说显年纪大了,他轻笑:“勉勉强强也能算吧——我觉得我跟你亲爹也差不到哪儿去了,亲爹都没有我用心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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