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操控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弄出些魔物来杀掉他们这些入侵者是理所当然的,那弄出对抗的阵营,让这个世界诞生各种和魔物对抗的秘密集会和秘密组织,让他们和陷入无尽撕杀, 又在特定的时候搞这种献祭仪式, 祂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是太过无聊就是玩儿?
贝洛陷入了疑惑, 而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祂要搞出来这些花样了。
那些站上了第一层祭坛的参赛者们看似只是一个个呆立着,但若是仔细观察他们的状态,就能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却都在在极速的转动,他们全都陷在某个梦境里。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没有用自己的精神力探入这些人的精神海,只凭借着溢出的精神力波动,贝洛都能够感知到,这些人的情绪非常汹涌,此时他们经历的一定不是什么温暖平和的美梦。
就在这时候,现场异变陡生,满场的火焰忽然像是被什么压迫住一般急剧收缩膨胀,第二层的吟唱者大声的呼喊“第六夜融合,第七夜永生”这两句,然后整齐划一的齐齐跪下,五体投地的跪拜。
祭坛之上原本被黑布遮掩的严严实实的神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露出了真容。
黑布之下的存在并没有出乎意料。
那里存在的果然是一棵树,只是此时的祂既不像上个世界那样是苍天古木,也不像是原本立在庙宇之前那样,多少还能看出是一棵生长了悠久岁月的大树。
此时的祂显得很是袖珍,呢能够明确看到的属于木质实体的部分看上去只有近两米高而已。
不过这变得袖珍之后的大树,后方却有密密麻麻扭动着的似枝桠,似藤蔓,似丝线一般不断聚合又分裂覆盖如网到处蔓延,拥有看不到尽头的暗影枝条。
这些暗影枝条和曾经他们猎杀过的魔物相似的就像是双胞胎。
贝洛低头看那已经快缠绕到他膝盖位置的东西,果然那些东西的源头就是那些暗影枝条,显然如今这个庙宇里每一处,每一个人,全都在这些暗影的控制之下。
此时祭坛之上暗影大量的汇聚,像一条条扭曲的黑蛇,重重叠叠的扭动向前,它们就像是被什么无上美味说吸引,争前恐后的扑入那些死去的白袍人之中。
绯红的月光之下,那些明明血都已经快放光了的白袍人,他们青白晦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重新变得鲜活。
先是轻轻的,轻轻的,来自指尖的轻微弹动,接着是眼皮微微的震颤,然后......就像刚才死亡,那放血献祭只是一场幻梦一般,所有白袍人开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毫无灵光的彻底黝黑和空洞只出现了一瞬间,然后飞快的,那一双双眼睛就像被重新注入了灵魂。
在这个时候贝洛才知道这些人反复吟唱的第七夜永生是什么意思,而此时,那些白袍人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重新站了起来。
但是这样的复活真的是复活吗?这样的永生真的是永生吗?
作为一只站在上帝视角观察的半个局外人,被若能够明显的感受得到这些人,这些重新复活的人,每一个的状态都非常的虚弱,这里的虚弱指的并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用蓝星的说法就是他们的灵魂变弱了,他们的灵魂流失了能量。
而当他们若无其事的在鲜血中“复活”的时候,那些高声吟唱者看着他们就像看最虔诚的信徒看到了真神,他们的状态达到了一种由身到心的极致狂热。
也是在这个时候,贝洛能够感受到那股一直存在于这个空间,但却也一直显得狂躁混乱无序的意识放开了对这个空间里所有生物的压制,那些一排排木桩一样的猎魔人原住民似乎也从木桩重新变成了活物。
但情况并没有因此变的更好,准确的说是更加糟糕了,因为这些“活过来”的人显然也陷入了和吴魁他们一样的狂热状态。
贝洛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消息,贝洛感觉到了秦修看向自己的视线。在那精神力压制撤去之后,精神海一直被贝洛保护着的秦修已经恢复了自我意识。
现在在这个吗,庙宇之中,或许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是拥有完整清醒意识的人了。
......
秦修只记得自己和贝洛一起进入了那个奇怪的庙宇,然后和很多土著猎魔人站在一起,然后前方的祭坛疑似要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然后......然后他好像就整个人被装入了一个寂静漆黑的空间,陷入了沉眠。
等再清醒过来,看到的就是祭坛下的猎魔人们一个个状若癫狂,而祭坛上的参赛者们却一个个站的整齐而寂静。
一静一动两边截然不同的状态无论哪边在这个诡异的庙宇里都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贝洛和秦修原本都已经做好了马上和那些人战斗的准备,但在眼睛看不见,却能用精神力感知到的世界里,狂热澎拜的精神力量通过那些缠绕子在所有人身上暗影触须,像是倒灌的海水呼啸着向着祭坛之上的那两米多高的树汹涌而去。
这些强烈的极端情绪酝酿而出的能量来自狂热的猎魔人们,也来自不知道陷入什么梦境的参赛者们。
而那树原本就莹润如玉生机勃勃的枝干此时更是碧色浓绿苍翠欲滴。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场仪式真正的意义。
贝洛原本以为这些猎魔人被唤醒,就为了处理掉他们这些外来者,却原来,祂倒是一视同仁的很。
只要拥有精神能量,那些能量的来源是原住民还是外来者,对于一直掌控着这个世界的存在来说根本不重要,就像对于人类来书,无论是鸡鸭还是牛羊,都是能吃的食物,除开有点口味的区别,其实晚餐吃鸡肉还是牛肉根本不重要。
“祂聚齐我们不是为了杀掉,而是让我们成为另一批庄老师。”恢复意识的秦修很快从现场的情形判断出了目前的形势。
“你还好吗?”贝洛看着秦修紧皱的眉头和死死抿住的嘴角,有点担心他目前的状态。
“一点点头疼,小问题。”秦修的朝贝洛露出一个小小的带着安抚和感激意味的笑容,然后飞快的转回来正题:“有办法唤醒他们吗?不能这样继续吸取,我有很不好的预感。”秦修指的是那些在祭坛上陷入梦境的参赛者们。
贝洛又何尝不想唤醒他们,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就是怕用精神力强行唤醒,可能会对某些人照成永久的精神伤害,战斗都没开始就先自我减员,那还怎么打。
那个树虽然一直没有体现出战斗里,但是祂的意识如此庞大,他可不敢低估这家伙。况且还有那些暗影枝条,目前只是它们在忙着吸取能量而已,贝洛相信如果必要,那些东西分分钟就能转化成强大的战斗力。
”不唤醒他们的话,也许过了今晚我们就会想庄老师他们一样,彻底沦为这棵树的食物了。”秦修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一直在告诉他,时间来不及了。
那巨树真正吸收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强烈的精神能量,所以无论是猎魔人还是魔物无论是死亡还是复活,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一场谎言。一个能够彻底调动起生物狂热情绪的谎言而已。
编造一个故事一个阵营,然后把人投入在其中的某一方,让他们不断的战斗,让他们忠诚的信仰,让他们真实的感受到神明,然后......收割能量。
每一次的祭祀就是一个轮回,在割完一茬韭菜之后,一切重新开始等待又一茬的新韭菜开始成长。
也正是到了此刻,被洛才真正明白他和秦修前些天他问了庄老师一些关于时间的问题,他到底是用了多少时间从学徒到导师的呢?他在导师这个位置又多久了呢?他继续不断的猎魔又多久了呢?明明只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庄老师就像是卡巴格拉的机器一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的意识里,关于时间的概念早已经被给模糊了。
他们的时间根本不是线性往前,而像是一个圆,在不断的轮回。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一场不断的被吸取灵魂的力量。
“铛铛铛......"模糊的钟声在耳边响起。
“十一下,不能等了,我有预感在十二点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秦修看着祭坛之上十二道绯红的月光,那种时间越来越紧迫的直觉越发的浓厚:“贝洛,以前在疗愈我的精神海的时候,用你的歌声其实比你用精神力直接疗愈效果要好得多,可以唱歌吗?”
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秦修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那样的歌声,他其实根本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唱歌?倒也不是不行。”秦修这话给了贝洛新的灵感,既然无法强制唤醒,让梦就用另外一个梦来打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