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了很大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在地上,一脚踩下去没过小腿。留下一个很深的坑,有的树枝不堪重负,承受不住被雪压断,偶尔在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还有人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阿言,找了这么多天了,说不定他不在这附近呢,容与也不是傻子出了事还会躺在地上不成?”
江之看着面前呆滞却眼神坚毅的儿子,在那天晚上容与没有回来后,他就愣愣地出门去找。
她没法拦着他,只好跟在他身后,他们在曾经是仙云山的周围晃悠了七天,可惜雪下得太大,容与没了魔气后本就是死物,无法用法术感知他的存在。
只能用人力一点点翻找,她的傻儿子,就在雪里刨了三天,还是她脑子好使,叫了众魔修前来一起找。
这片都快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个人影。
在她看来容与那人不像是会放任自己出事的,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恢复呢。
江言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对江之说的话毫无反应,他用魔气化开面前厚重的积雪,他不敢用激进的方法,怕伤害到不知在哪片雪下的人。
他脸色不怎么好,呆滞的脸上有些沉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了。
但其实说起来不过是几天,但他感觉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
在这段日子里,他心里脑子里全是他的脸。
他想不起来之前相处时光的具体细节,但他的一些画面清晰地刻在脑子里,各种样子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这冰天雪地里,僵硬的脸上浮上了两抹红晕。
头上的脆弱的枝丫经不住沉重的积雪,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砸在了江言的头顶。
头上传来的冰冷凉意,将他脑子里的淫、秽驱散,换得片刻清明。
他转动眼珠,看着掉落在雪地上的枝杈,伸出手将它捡起来。
在树枝被挪走的时候,露出了下面红色的一角。
他赶紧顺着下面掘开上面的白雪,下面的人也清晰的显露出来。
容与还是昏迷前的那个姿势,但睫毛和身上都覆满了雪花,加上身上的伤口,美得揪心。
江言将他搂在怀里,脸色煞白,他喊叫着江之:“母...母亲,母,亲。”
容与这幅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有活气。
江之这是第一次听到江言这般叫她,还呆了一小会用来确定这个事实,高兴地连术法都忘了,赤着脚跑到江言身边:“怎么了?”
母亲,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两个字,尤其是从江言的嘴里喊出来,虽然是个神志不完全的木偶,但她也满足得很。
江言急得把容与往江之面前推。指着容与布满冰霜的脸:“他,他...”
江之一边安慰江言,一边伸出指尖,黑色的魔气十分轻松地进入容与的身体:“没事啊,别急阿言。”
她知道,容与要是死了,江言八成也不活了,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江之不明白容与在想什么。
半晌她在江言焦急的眼神中收回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没事阿言,死不了。”
现在的江言心智像是一个小孩,还格外依赖她,倒是弥补了曾经没有陪伴他长大的遗憾。
江言听懂了江之说的,才松口气。
南生山上还如往常一般魔气缭绕,让人望而却步。可山上的气氛却不如往常轻松。
有江护法的时候,这座山外表看起来是可怖,实际山上像凡间一样家长里短,每日八卦,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自从江言不在了后,这座山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魔山,以前的嬉笑声消失不见,大魔们不像过去一样会和小魔修开玩笑,每个人的脸上都阴郁狰狞,魔修们都战战兢兢。
而今日众魔看到一身伤痕的容与被江言背回来时,气氛又凝重了不少,大魔都聚在容与的殿外,默不吭声。
“他,他怎么?”
江言看到却贤收回手,出声问道。
却贤和江之对视一眼,点点头:“如江...江姐说的一般,看着身上的伤痕吓人,其实只不过是亏损严重,养一段时日慢慢恢复就好了。”
不怪江言担心,他这些时日也是提心吊胆,若是容与死了,江言现在还痴呆,这些魔修怕是蠢蠢欲动。
他从不觉得这些在一起聊天嬉皮笑脸的大魔们是好东西,那不过是在容与镇压下的表面和平,若容与失去了威慑作用,这些魔修会做出什么来真是不好说。
不过,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冷脸的江之。
有江言的母亲在,即便容与和江言都出了问题,这些东西也不敢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