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假若江雾萦当真没有……而是也来到了五千年后。
哪怕他果真再度与薄澜息成了伴侣……薄澜悬想,那也没有什么。
再抢一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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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渐行渐偏,郊区相较于市区更冷,雪势也益发猛烈。
薄澜悬眼一抬,便见薄公馆出现于视野中。
薄家兄弟感情淡薄,薄澜悬无意与薄澜息过多来往,正准备驱车折返,可视线一侧却瞧见一堆佣人忙前忙后,将几个半人高的大箱子抬到庭院中。
薄澜悬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便推门下了车。
佣人们见这一年都不来一回的大少爷突然出现,也是措手不及,除了问好也说不出什么。
面对商业帝国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大家都拘谨得很。
薄澜悬垂首,眼神淡淡掠过这几个敞口的塑料箱,眉心越锁越紧。
一堆衬衫T恤长裤短裤、一堆长裙短裙、一堆被翻得翘边的美术专著、一堆也被翻得翘边的闲书、一些珠玉琳琅的项链戒指耳环手链、一些崭新的画纸颜料画笔……
一箱定制款小白鞋,每一双上头还有风格各异的手绘……
这都什么跟什么?
薄澜悬有疑问,便直接开口道:“这是做什么?”
佣人们面面相觑。
薄澜悬对此一无所知,可他们都是受薄宅雇佣多年的老人了,这些是什么自然一清二楚,只是他们也不敢贸然开口议论主人家的事。
薄澜悬见他们讳莫如深,便也不再追问,正要叫薄澜息出来,抬眼便见alpha抱着最后一只箱子懒懒散散地走出来,闲闲轻笑道:“稀客啊。”
“砰”一声箱子落地,薄澜息理了理皱起的衣袖道:“正好也省得我再挨个通知了,我离婚了,你帮我告诉家里一声。”
薄澜悬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扎在最后那只箱子露出的一角。
一角如同造物之主精雕细琢的、羊脂玉似的下颌。
心头怦怦乱跳,在薄澜息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薄澜悬微微俯身,将那未盖严的箱盖移开。
原本唯有一小片的面孔完整地出现。
那张薄澜悬看了多年的、镌刻心头的、永世难忘的……吻过多次的面容,隔着千载岁月,隔着万里山河……以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方式,重现于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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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庭院鸦雀无声,薄澜悬长久凝睇着那张大尺寸婚纱照,浑身僵木,成了尊铜铸的雕像。
那个人身着圣洁的婚纱,长裙曳地,头纱与长发一同垂落,掩住泛粉的长耳朵,眼尾延长线与右手尾指上各有一颗胭脂痣,鲜红明艳。
而他眼中含着熟悉的、温柔羞怯的笑意,如同世上无数充满憧憬的、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是轮回转世,却也是原来那个人……是与薄澜悬同住三春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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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澜悬徐徐抬眸,开口时嗓音竟哑得不成样子:“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薄澜息当然晓得他看的不是自己,见他跟丢了魂似地盯着自己老婆……不对,自己前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自在,当下却面色如常,沉声回答他:“江雾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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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里南以来时双倍的速度驰回了长洲大厦,薄澜悬强忍着飙车的冲动,卡着限速冲了一路。
闵竟成正准备下班,迎面却见高大精壮的alpha风风火火如寻仇一般冲过来,一把攥住了他衣领。
闵竟成:……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强笑道:“薄总……”
“江雾萦,”薄澜悬出门没带手机,只得回来当面道,“……去问江家要江雾萦的电话,再向江家问问他的下落。”
闵竟成:“?”
他踯躅道:“这位江……江雾萦是……?”
“江家……和薄澜息结婚的。”
“……”闵竟成不由纳闷道:“小江公子不应该在薄公馆吗?”
薄澜悬冷声道:“他们离婚了,江雾萦不在薄公馆。”
苦大仇深的闵特助只得道:“我这就联系。”
薄澜悬等不及了,打算先去江家瞧一眼。
他扭头走出一段,想着自己当下心绪激荡,恐怕开不了车,又回身对闵竟成道:“开车,去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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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在城东,长洲大厦在城西,车程约莫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