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萦小声“啊”了下,问道:“那你用抑制剂了吗?”
薄澜悬颔首道:“用了,在和宝宝视频之前是有效果的。”
江雾萦连忙道:“那、那挂掉吧。”
薄澜悬岂会答应,赶忙挽留道:“别挂,我就是呼吸有点重,总想亲你,宝宝别嫌弃我。”
江雾萦默默观察他一会,猝然道:“……你往后退一退。”
薄澜悬缓缓朝后退着,果然露出精壮赤条的上身。
江雾萦目光落在他胸前抱着的鹅黄色睡裙上,表面明显有几处色泽偏深。
他面颊霎时红起来,道:“你……”
薄澜悬又将睡裙抱紧了些,接触的一刹那他无法抑制地挺了挺胸,旋即故作可怜道:“我抱一会,会给宝宝买新的。”
小兔子直接将视频挂了。
……那哪是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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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山时,一行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索道,上山后又各自选择了自己心仪的位置开始写生,因而学生们坐得其实比较分散。
所幸带队老师在群里开启了位置共享,从而确认每位学生都能联系得上且地点明确。
今儿天色难得晴好,碧空疏朗,云淡风轻,江雾萦在离一处矮坡有几米的位置展开小板凳。
周围没什么学生,唯有他自己面迎林海,耳畔谛听松风声,用画笔将眼前所见一一重现。
高处自然比山脚冷些,江雾萦披着走之前薄澜悬硬塞给他的羽绒服,原本还足够暖和,可约莫是坐久了血液循环不畅,他渐渐觉出寒意,指尖也不如刚坐下时灵活了。
他不敢再扛,匆匆将羽绒服穿好,伸入袖子时却瞟见口袋里似乎有什么鼓鼓囊囊的。
江雾萦将那物摸出来,居然是一副露指手套。
小绵羊似的白色,掌心里一边绣着“萦萦”,一边绣着“宝宝”。
江雾萦:“……”
很显然这并非买来的成品。
他无奈地戴上手套,比手套还白的指尖仍被冻得发红。
看来除了久坐,这山上的温度的确在渐渐降低。
他又坚持画了须臾,视野里明澈碧蓝的天色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群聊里弹出老师的消息:【@所有人可能要下雨了,同学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在售票处集合】
江雾萦望了眼已呈灰白色的天际,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正要提起沉甸甸的画包往山下走,身子却忽地被人扯住。
回身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江达曙。
江雾萦甚至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他。
印象中江达曙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可他半生优渥、保养得宜,望之不过四十上下的模样。
可眼前人鬓已星星,面上平添许多沟壑,一双疲乏的眼袋托着一对浊黄浮肿的眸子,下颚处的皮肉耷拉着,连算得上优越的骨相都挂不住那松弛的肌理。
江达曙拽着他的衣袖,嗓音像是近期酗酒酗烟导致的嘶哑:“江雾萦……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和薄澜悬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这话没头没脑的,江雾萦哪里晓得其中之意,蹙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达曙咬牙切齿道:“我是挪了公司的钱,可我收回来的钱不也投进公司了吗?薄澜悬和警察联手,他们薄家又能干净到哪去!”
江雾萦听得一知半解,但重点倒是抓住了:“你犯罪了?”
江达曙适才还激昂的情绪陡然平静下来,悠长地慨叹一声后道:“我这辈子完了……真进了牢里,未必能活到出狱那天。”
他那双烟燎过一般的苍老眼珠锁定江雾萦:“你们逼我,那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察觉他神态阴毒,江雾萦立刻便想摆脱他的禁锢,可江达曙孤注一掷,全力握紧手揪着江雾萦,拖着不够灵便的腿脚往那短坡边一寸寸挪过去。
此处坡度不高,很难置一般人于死地,但放在江雾萦这样经不起磕碰的人身上,后果便不堪设想。
二人已半只脚踏出平地,江达曙摆出决然赴死的模样,紧抓着江雾萦,身体朝后一倒——
一双肌肉鼓胀的手臂横空伸出,将已顺势后仰的omega一把揽了过去,而江达曙已然重心不稳,离了江雾萦衣袖后立时如离枝枯叶,顺着崎岖嶙峋的山坡一路滚下去。
他瞠目望着乍然出现的、自己的亲生儿子,浑身剧痛地躺在坡下动弹不得。
江雾萦惊魂未定,抬眼望向来人,便见江执简也是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色泽阴冷的瞳仁死死黏在他面上。
前额倏然一凉,江雾萦猛地回神。
豆大的雨点自厚重云层中迅疾坠落,江执简顾不得贪恋那截软腰,忙撑开手中雨伞,给江雾萦戴上羽绒服帽子后拎起他的画包道:“快下山。”
江雾萦顾不得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先望向那矮坡道:“……报警吧。”
“知道,”江执简一面带着他往山下走,一面言简意赅道,“他这么一摔,估计也不用坐牢了,这辈子都得烂在病床上。”
alpha后颈的乌木香在湿淋淋的雨天愈发浓郁,江雾萦与他这样近距离接触实在别扭,足尖慢慢挪着想离他远些。
江执简却又凑近了,距离反而缩得更短,低声道:“这伞不大,别淋着了。”
江雾萦避无可避,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你怎么会找到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