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可能有人在暗算我。”
萧白舒见他如今模样,竟也难以开怀,丝毫没有为自己过去出了一口气的痛快,反而看陈毅一副坦然默认,还对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的样子,更加郁结难舒。
他走近一步,仔仔细细看着陈毅那张脸道:“但从没想过,会是哥哥。”
陈毅的脸上果然不动如山,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冷漠。
不过这称呼一出口,还是不可避免泄漏出一丝疑惑:“你叫我什么?”
萧白舒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小他好几岁,这会儿自顾摇摇头:“我叫你哥,叫了十多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是父亲收养的,一切就让他来定夺。”
陈毅这才变了脸色,瞳孔微微一颤,似乎是在害怕,可眼底又有些期待样的。
“你肯让我见父亲。”他说。
萧白舒突然觉得这声父亲也刺耳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空出来的一只手往后摸索,很快就寻到了楚欲的手握上。
“你天不怕地不怕,连恶鬼来寻仇也不会怕,倒是对你这个父亲敬重得很。”楚欲嘲道:“既然不肯交出来洗髓移骨散,自然是要处置也要跟萧鹤前辈打声招呼。”
陈毅不受他这番挑衅,反而还很受用样的。
“如果父亲也觉得我做的不对,我甘愿受罚。”
“他怎么管教你,我不管,也不关心。”楚欲道:“我只要拿回我的东西,然后提着你的头一步步去见我娘亲,把你按在她躺过的棺材面前磕头谢罪。”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动我白云山庄的人!”
楚欲话音刚落,被砍平的这一片林地里气流熊熊涌起。
雄厚的内力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在试图击碎他护体的内力,想要刺透过他的薄薄的一层胸腔。
当下腹部被陈毅伤过的内脏一阵剧痛,手指紧握上品剑柄,指骨用力到白发,软剑受他清透纯粹的内力支撑,刚劲笔直扎在地上。
“啊——!!!”
他垂下头,唇上有刚被逼出来的湿润血迹,发尾无风自动,猛然爆出一声嘶吼。
似乎被压迫至极的气息推到悬崖边缘,拼尽全力从体内爆发出丹田蓄藏的力量。
萧白舒后知后觉才发现这股力量是什么,但楚欲已经在他面前抬起头,眼底发红目光涣散,手中的上品也同他一齐发出剑鸣。
还没等他确定喊出口,楚欲蹬地起势,踏雪无痕凌空翻了半圈,一股刀风贴着他后背而过,发梢去了几丝飘落下来。
银光在空中流转,他身形流畅在接连不断的刀风中应对,渐渐脸色沉静,也开始从容不迫。
刚刚在陈毅身上用过的百步神章试过一次之后,就已经可以信手拈来。
完美融进了流水剑意,彻底揉成一股。
地上被陈毅的残肢所紧握的静水宽刀直接离地而起,楚欲视线来不及跟随,索性闭上眼靠耳力和气流捕捉四周每一个动作。
上品软剑终于对上破空而出的静水宽刀,剑尖发出清脆的声响,剑身渐渐微微弯曲,静水宽刀仍旧立在眼前,刀柄被一人缓缓握上。
楚欲在空中跟他对峙,全靠踏雪无痕。
此时睁开眼,目光紧缩了瞬间,当下运功将两种心法在身体内流转,新发出来的精粹内力让剑鸣越发刺耳,猛地一松上品,软剑在空中划了个圈。
静水宽刀徒然扑空,未及接上下一式。
楚欲踩了一脚翩翩下落的树叶,从空中倒转收回剑柄,错开静水宽刀直指来人胸前命脉。
不偏不倚。
剑尖在触及衣料时,打了个转,从心口处上滑,一路划开了外袍,又直接落在颈侧的命脉上,轻轻扫了一道浅淡的血迹。
最后落向头顶正中的颅骨缝隙,削去了几丝目不可见的头发。
萧白舒和陈毅在下方均是一惊,陈毅急到脱口而出:“父亲!”
楚欲翻身缓冲,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上,仍旧是连草木都未惊动的踏雪无痕。
他朝着来人拱手,脸上不卑不亢道:“前辈好。”
萧鹤的脖颈上一惊渗出来一丝血迹,心口划破的衣衫将胜负昭然若揭,但收手第一件事居然是盯着楚欲的上品软剑。
“这是你的剑。”他虽猜到,也难以置信。
“是我的剑。”楚欲道。
刚刚在争锋对决间,将流水剑意和百步神章彻底融会贯通,现在通体舒畅,全身的静脉和骨血都像是重生了一遍,说话间也气息平稳极了。
就像是又开了一层窍,丹田处正无穷无尽地淌出来更加通透的内力,重新灌入了层层练功的穴-道,疏缓到皮肤底下的每一根纤细的血管。
除了一身的血迹,完全看不出来刚经历过一场凶险的打斗。就连腹部被伤过的内脏,都被新生的精粹内力所护住回暖。
“听说了,你是楚欲。”萧鹤这才望向受伤被人定身的陈毅。
“我是楚欲。”楚欲堂堂正正道。
“楚行之的儿子。”他帮萧鹤道出来疑虑。
比起楚行之的儿子是盗中仙,萧鹤明显更在意楚欲身上的武功。
他眼神看着陈毅受伤的地方,嘴里却问道:“流水剑意,多年不见,的确是他的儿子。不过你方才那招,和伤了我长子那式······”
“百步神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