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舒站在原地,就像听那些江湖传闻一样,感觉飘渺。
但的确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就在他和楚欲的父亲身上。
将这些家事公之于众的感觉并不好受,楚欲自己从来做不到,不知道萧鹤这个身份说出来是何感想。
“所以,楚行之不是正道叛徒?”有人这时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萧鹤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也该还他一个清白了。以前是时局所迫,越抹越黑,也只能任其发展,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也不该生生世世的遭受骂名。”
“身死留名,盖棺定论。”楚欲眸光澄澈:“我不会替我父亲谢谢你。”
萧鹤笑了一下,似是无奈,又有些宽怀,连连道:“好。你是他的儿子,这是我应该给你的一份交代。”
过了一会儿,楚欲突然道:“父亲和娘亲在一起时,过得很好。”
他没有说这一切都是陈毅造成,他们又因为陈毅丧命。
点到为止,萧鹤就已经都明白了。
各门各派的人现在脸上都青红交接,在楚欲面前他们曾经是下杀手的那个人。
在萧鹤面前,他们曾经以为了正道除名,听信谣言,听从过陈毅的命令。
在萧白舒面前,他们又因为他们自己身为白云山庄招揽的人,却背叛了白云山庄,对萧白舒刀剑相向过而羞耻。
只身在局中的三个人,加上已经死去的陈毅,对这些视而不见。
萧鹤的心中有了想法,楚欲终于拿到了洗髓移骨散。
只剩下萧白舒最后送了陈毅一程。
却是去在火烧尸首的时候,加了一把柴。
火光滔天,他想到之前在神剑宫,楚欲就是在这样的大火里,跟顾涵影制成的山魁对战。这也都是因为陈毅的算计。
直到那阵大火烧尽,将陈毅的尸骨烧成了灰,他才转身离去。留下其他的下人处理后事。
楚欲这次去天山要把娘亲的身体运回来,萧白舒左右都想跟着一起去,楚欲却第一次执意拒绝了他。
以往不让他去,他还能在门口看见楚欲等他,这一次,他连一点动静都不知道,楚欲已经消失了。
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
·
清晨。
萧白舒终于按耐不住,直接推开了萧鹤的房门。
“父亲!”
他径直在萧鹤的床榻前跪下来:“楚欲的下落,我知道您知道,我请求您告诉我。”
半晌没有回应,他就直挺挺的跪了半柱香的时间。
萧鹤已经在后山练完刀回来,就看见萧白舒这幅样子,敲了敲自己的房门:“我的好儿子,多少年没有一大早来请过安了。”
“父亲?”萧白舒转过头才看见一身劲装的父亲,手里还提着刀,明显刚练完功回来。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到来这的目的也索性没有起身。
“您知道楚欲离开了吧?”
他一问出来,连自己都发现有些着急:“您知道他去哪了?”
“我知道。”萧鹤在桌前坐下,示意他过来:“你坐下说。”
萧白舒还想顽抗一下,一时泄气,也跟着过去。
“连您都知道,他却不肯告诉我。”萧白舒道。
“他上雪山了,去托他娘亲的身体,之后会去安排好的地方给清婉疗伤。”
萧鹤也不做隐瞒,直接道:“同行的还有白云山庄派去运送冰馆的人,不然以他一个人的功夫,除非是在山洞里医好了背下来,但天上寒冷,不适合恢复。”
萧白舒愣住:“既然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连白云山庄的下人,都有人知道这些消息,可他身为白云庄主,还是楚欲一道的人,居然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听到过。
“很难接受被隐瞒的滋味?”萧鹤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完全藏不住事,问他。
“不是。”萧白舒隔了一会儿才压下去心头那点不快,很快就被层层担忧覆盖。
“楚欲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我不在,他自己上药不方便,天山路远,他赶路又快,没人换着骑马,我怕他再加重了伤口。”
萧白舒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有多明显,目光里的关怀满得就要溢出来。
“没认识你的时候,他过得比现在苦。”萧鹤道。
“那不一样。”这话这次没有唬住萧白舒了。
“现在认识我了,我不可能再让他受苦。”他说。
萧鹤因为他眼里的执着有些动容,他自己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样坚定过,所以才落下余生这些年的遗憾。
看到萧白舒的样子,不可避免想到楚行之当年也是这样坚定的站在郭清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