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给他下了毒,他才会离不开那药?”萧白舒难以置信地追问。
“是。”萧鹤看向门外的满院春-色。
“武林盟主是我打下来的位置,白云山庄这是我和你娘辛苦半生建立起来的,他一个外人,十三四岁才进入我白云山庄,心比天高,想一个人独吞了这些东西,我知道他野心大,不给他上个枷锁,怎么能控制住他。”
“本来这解药,一年一次,不能根治,等我走了,就留给你拿去克制他,他能猜到是我下的手,也不枉我教导他这些年。”
萧白舒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衡量陈毅和父亲之间的感情。
他身上的梨花香,楚欲问过几次,他也是后来得到肯定才知道这是陈毅在他小时候就对他下过的药,毁了他,断了他练武的后路。
陈毅对他肯定没有半分不舍,算计和下杀心也觉得自己没有错。
唯独对父亲,他那样的性格,居然会在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一直放在心里,直到死,也没有当众说出来,给父亲抹黑。
他对父亲的敬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本身的忍耐极限。
萧鹤这么做,理所应该,就算摊开来说,也不会让人不满,自己作为得了好处的人,也不会觉得萧鹤在权衡利弊之下的决定不应该。
但是这在陈毅的眼里,他宁愿放在心里一辈子。
“父亲后悔过吗?”萧白舒不由得发问。
萧鹤看着他,像对待他儿时一样摸了摸他的发顶。
“不后悔。”
他说:“如果陈毅当真是心性善良,不去做这些恶事,那他可以一直做武林盟主,可以在白云山庄做一辈子的大公子,做我的义子。走到如今这步,怨不得别人,是他咎由自取。”
萧白舒知道萧鹤是真的拿陈毅当过儿子,此时如此果断,诚恳道:“父亲果然深明大义。”
“要先为人,再处事。我当年因为局势所迫,也做过不少错事,所以至今都心存悔恨,所以你长成现在这样心性刚直,是我的骄傲。”
“这才是我的儿子。”萧鹤又提了一句。
·
知道楚欲的消息的时候,已经从一年的春天,等到了深冬。
承州的雪下的没有天召北方的大,但是也足够在院子里落下来一层。
长靴踩上去有轻轻的咯吱声响。
小丫鬟柳枝换了冬天的衣裳,打扮起来像个小门户家里的小姐,走出去都没个丫鬟样子。
蹦蹦跳跳地就跑进来,手里还扬着一封信。
“庄主——!有你的信!”
萧白舒一把打开房门,冷门灌入,他眼睛盯着柳枝手里那封信送了过来。
“哪来的?”他问。
一般生意往来的信件都被管家一次收纳,只有点名找他的信件才会落进贴身丫鬟的手里。
面上是一览无遗的焦躁,真的拿到那封信,却又开始害怕起来。
封面上连一个字都没有,莫不是······
“我问你哪来的?!”萧白舒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柳枝这才从庄主失态的神情中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个礼,应道:“回庄主,这是我今日上街,有人直接递给我的,说是给萧庄主的信,一定要亲自送到你手里。”
“什么人送的!”萧白舒揪住她的手腕质问。
“人在哪呢?长什么样?为什么把他放走了!”
萧庄主以往在私下经常冷着脸,脾气不太好,一副闲人勿进的样子,可但凡发火也是有由头的。
现在无缘无故,突然接连有些发怒地质问起来,小丫鬟一时也懵了。
对影庭的管家在后面迟迟才跟过来,上了年纪,跑起来慢得很,到了萧白舒的身边才赶紧行礼赔罪:“庄主,这外人的信件没经过检查不可打开啊,恐怕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害到庄主。”
他躬下身子:“先让我来看看吧。”
萧白舒扬起信件避开了,冷声道:“柳枝,你说,什么人交给你的,长相,身高,衣着。”
柳枝嫩红的脸蛋都褪去了血色,冷静下来回道:“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交给我的,他长得······长得······”
想说貌若潘安,都觉得是委屈了那位公子,恍然间想起来似曾相识。
“长得怎么?”萧白舒蹙眉问。
“长得实在是,跟萧庄主相比也不相上下,俊逸非凡,身姿笔挺,气质风流,穿了件深蓝色的劲装,看上去十分利落大方。”
柳枝每说一句,萧白舒的心就往上提了一记。
小丫鬟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脆生生道:“想起来了!长得很是像去年来过白云山庄的那位公子,叫·····楚公子吧。”
她不好意思说,现在才想起来,全都是因为那位公子长得太好看,人也温柔,还送给了她一张漂亮的手帕,弄得她现在才缓过来脸红。
正想着,柳枝也没发现萧庄主脸上已经是一片复杂,就自顾从怀里掏出来秀着鸳鸯戏水的手帕递给萧白舒:“喏!庄主。这还是他拜托我给你送信的谢礼。”
萧白舒一眼就看清了手帕上的鸳鸯戏水,耳根一红,全化成恼怒,伸手打开柳枝递上来的手腕。
“浪荡之徒。这种东西,拿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像什么样子!”
也不管人有没有在身边,直接骂了一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