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做到去怀疑月野宙的呢?
所谓的友谊都是假的,说不信任就是不信任,就连五条悟看着都心冷,更何况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月野宙?
直到过去的那些朋友拿枪对着月野宙——月野宙的心里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果然如此。
却让五条悟感受到了不妙。
他冷静得不能再冷静,安排着自己离开之前的所有工作,让他的心腹中原中也和其他人离开,给想要反叛的属下们留下了充足的作案时间和机会。
随后就是那场刻骨铭心的大火。
很少有人知道被火活生生烧死是什么感受。
但是五条悟知道了。
其实月野宙的痛觉很早就消失了,当他被火焰吞噬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痛,只是眼睛被熏得睁不开,那些烟尘飞进了肺里,这种无处不在的不适感才是让人明白到自己正在缓慢走入死亡的根本。
天与咒缚的恢复能力惊人,就算是被火焰灼烧的伤势也能愈合,而一开始,火势其实没有大到人跑不出去。
是月野宙自己主动选择不离开的。
他站在窗边,看着那些看了无数次的横滨夜景,看着那些被拦在一公里之外的消防车和救护车,还有等在楼下,看似十分焦急却没有人上来的“下属”和“朋友”。
月野宙在主动寻死。
五条悟想冲出去把人救出来,想告诉月野宙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悲观的,你现在逃出去还会有其他爱你的人在等你,就算不再和以前的朋友和亲人联络也可以再去和新的人建立关系,可以再组成一个家庭。
比如说七海建人他们,还有高木涉他们,甚至是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他们,完全可以离开,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他做不到。
说是转换,但其实他所经历的好像就只是被锁在月野宙的身体里面,看着月野宙一次又一次地抓住希望,然后被推下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再次绝望。
这一次他努力不动了。
努力很累,活着也好累。
对别人来说唯恐避之不及的死亡,对月野宙来说反而是一种迟迟而来的解脱。
他甚至是期待着这种解脱。
五条悟所能看到的东西终于彻底被火焰覆盖,能看到的东西就只剩下了浓烟和模糊不清最后破碎的窗户。
夜空很漂亮,晚风很冷,吹在脸上很不舒服。
但是他终于等来了自己想等到的未来。
五条悟快要窒息。
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不少事,他也隐约觉得,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可能就真的死在了这只特级咒灵的领域里面。
但是更让五条悟心惊的是,他打心里觉得自己这样死了似乎也行。
这显然不正常。
他五条悟什么时候会主动寻死?他不能死,就算死,也要到该死的时候再去死,而不是被一个咒灵影响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还没有补偿月野宙,还没有付出代价。
也许以后月野宙还是不会原谅他,可他依旧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兄长给他所有能给他的东西。
可他无法操控这具身体,只能徒劳地挣扎等待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快想想看,有什么能改变月野宙必死的结局?
他能做到什么?
五条悟的视线渐渐涣散,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在面前的烟雾中抓住了一条布满倒刺的触手。
他好像可以动了。
不。
不是他自己。
是月野宙。
原本附在月野宙的身体里面感受着一切的五条悟感觉自己被弹出来了,下一刻,趴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的五条悟终于缓缓苏醒,恢复了神志。
已经被清空得差不多的观景台现在横七竖八的趴着几个人,夏油杰似乎也快要醒过来了,而伏黑甚尔保持着一个单膝跪坐的姿势,手中的咒具却消失不见。
燃烧着火焰的办公室突然改头换面,突然又变成了熊熊燃烧的东京铁塔塔顶,他的身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矮个子男人,正挡住了那只特级咒灵的蛛丝。
他们现在所在的观景台上面其实还有一部分建筑物,但是这建筑物此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削掉了一般,将整个观景台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而那只特级咒灵现在就半趴在那突出的露台上,节肢和身体连接部分的脸睁着眼睛,有的已经变成干枯的面具,有的却还能开口用尖利刺耳的声音说话,可惜五条悟听不太清,也不想听。
差一点,他就和月野宙一起死在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是特殊还是针对,他只知道这个特级咒灵完美地拿捏住了自己心里的阴暗和最后悔的一面,让他无法从这个环境里面挣脱。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过去,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
而现在这个咒灵将过去赤裸裸地摆在了他们这些加害者的面前,用愧疚和后悔和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将他们困在过去。
或许这就是这只特级咒灵的特殊之处。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