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奇怪,走近一看,才发现门没有关实,留着不易察觉的一丝缝儿。
他小心地推开,探进去半颗脑袋,“杜先生?”
客房只开了一盏橘色的床头灯,最里边的浴室亮着灯,蒙满水汽的玻璃透出高挑挺拔的人影。
水声密集,挤压心腔。
时涵放轻脚步走进去,站到浴室门外等待。
关于杜山阑,圈内有许多传闻,除了商场之上赫赫威名,剩下几乎都是冷血脾气差难以亲近,但显然,再冷血的人,也会洗热水澡。
浴室的玻璃墙内层吸附一层白色的水雾,里头人影朦朦胧胧。
时涵逼迫自己望向地板,不这样做,他的目光随时随地会被那道充满诱惑力的身影俘获。
却突然,水声停了,里面有声音传出:“服务员,帮我把浴巾拿进来。”
时涵愣愣地顿了下。
眼睛四下搜寻,在浴室门外的挂衣架上发现了洁白浴巾。
他暂时放下换洗衣服的托盘,取下浴巾,走到玻璃门外,轻轻拉开一截。
一只湿淋淋的手伸出来,水泡过后更加明显的静脉裹绕修瘦骨架,沾满亮莹莹的水珠。
时涵不动声色地把浴巾放在手里,小指状似无意划过又湿又热的掌心。
接触的瞬间,他敏锐地感受到,手的主人愣了下。
时涵不动声色地关上门,端起托盘,继续罚站式等待。
磨砂玻璃上的人影动作迅速,很快,浴室门从里面推开。
热腾腾的水汽从敞开的浴室门里涌出,沐浴露的香味放肆飘荡。
杜山阑只将浴巾围在腰间,见到房间中央站立的人,蓄了怒意的眸子倏然惊讶,“怎么是你?”
时涵的脑袋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双沾满水汽的脚,赤着踩在深色地毯上。
“杜先生,您的衣服。”他忽略了杜山阑的问话,如所有服务生一般恭敬递上衣服。
杜山阑竟是换了个问法,“你还在这里上班?”
时涵不得不抬起头说话,男人优秀的身材毫无遮拦地映入眼底。
一身西服时只觉得这男人挺拔偏瘦,想不到昂贵的西服底下,从胸到腹一块连一块肌肉起伏,鼓起的块状间一条接一条沟壑分布。
有团口水堵在时涵咽喉,他不敢吞,唯恐暴露。
“嗯。”他双手僵硬地往前递,“杜先生,您的衣服。”
杜山阑的满头黑发没有擦干,颓调灯光照射下,照出寻日难见的凌乱气质。
他抿紧唇,抓起托盘里的衣服,站到穿衣镜前。
两人的身影在镜中相遇,与他相比,时涵矮去许多。
他忽然回头,“还有事吗?”
时涵猛回过神,脸上飞快浮现两片红霞,“哦,我想问,你的伞……”
杜山阑冷淡地撤回视线,“不用还,你拿着用吧。”
时涵没有话题了。
他轻轻后退两步,低头说:“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杜山阑嗯了一声,再无其他。
时涵缓慢地退出,替他关上了门。
房间归于寂静。
杜山阑想起了助理说过的话:有借有还,还有下次相见。
心里涌上一股浓愁。
工作结束后,时涵收到了一小盒蛋糕和一小束鲜花。
饭店给员工发的生日福利,拿到两样东西时,他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躲到更衣室,拆开蛋糕准备吃。
从片场过来,路上根本没时间吃晚饭,他快饿死了,正好当晚饭。
刚吃一口,手机收到小唐的消息,告诉说,杜山阑准备走了。
这是帮忙送衣服的人情换来的,就算犯过错误,小唐依旧是负责接待杜山阑的正式员工,和他这样没机会接触贵宾客人的兼职工有本质不同。
时涵火速收起蛋糕盒子,动作太过匆忙,以至于忘记好好擦擦嘴。
饭店的停车场在地下一层,时涵小跑着赶过去,正好看见黑色宾利车门打开,司机恭敬地等着杜山阑上车。
他大老远出声叫住:“杜先生!”
杜山阑转回头,诧异地拢了下眉,“怎么了?”
时涵加快脚步跑过去,张开嘴巴不停喘气,嘴角的奶油渍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