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手背上的大手温暖有力,时涵闻到杜山阑衣服身上的烟草气味。
越过平整的肩头,警灯的光在杜山阑俊削的侧脸闪烁。
警官匆匆跑下车,看到是他,顿时吃惊,“杜总?你怎么在这?我们接到有人报案,说有学生斗殴,这是你家孩子?”
杜山阑稍微回头看了一眼,嗓音低沉平稳,“嗯,我家孩子,被人打了。”
警察看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周航宇,“是这样?”
杜山阑的眼神瞬时锋利起来,“校门口有监控,你大可以去查,看看是谁先动的手。”
正如杜山阑所说,学校监控记录得清清楚楚,时涵没有责任。
周航宇家长也来了,大腹便便一位老板,原本气势汹汹,望见杜山阑,当初表演川剧变脸,笑着递上香烟,然后一巴掌赏给自家儿子。
周航宇被打懵了。
想起上次打架的处理结果,时涵觉得可笑。
这就是他所在的世界。
他挣开杜山阑的手,走到路边坐下,拿出一根烟点上。
夜风吹过,微微地冷。
那边的交涉终于结束了,有道人影停在身前,紧接着,手里的烟被抢走了。
孤独路灯照耀,杜山阑在他身前蹲下,拿出那把小刀,“你还随身带这个?”
时涵轻抿受伤的嘴角,很无所谓地说:“我八岁的时候,骆星遥把我骗到废弃别墅,和几条蛇关在一起,当时我被吓坏了,之后就习惯带刀了。”
杜山阑眼底划过沉痛伤色。
八岁啊,离开他后的第三年。
又是骆星遥。
时涵朝他轻笑,夜风里,他的笑如白蔷薇轻曳。
“杜先生,你又救了我一次。”
杜山阑注视着他嘴角的乌青,问了其他的问题:“骆星遥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你?”
“恨我呗,从小就恨我,早习惯了。”他将话题扯了回去,“杜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杜山阑没有答话。
他那暗红的薄唇仍在紧抿,危险的狐狸眼散发冷光,当年他回到杜家,亲手将霸占公司的十几位亲戚送进监狱时,无外乎也是这副表情。
时涵星眸璀璨,“杜先生,你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的。”
杜山阑站起来,习惯性地把那支烟含进自己嘴里。
时涵呆呆地仰着脸,“那是我的烟……”
杜山阑顿了顿。
他又烦躁起来,冷冷地警告:“我早告诉过你,不要打歪主意,我身边不缺你这样的人,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情人。”
时涵张着漂亮水眸,好像在用眼神替自己求情。
杜山阑凶狠地眯起眼,“以后不准把刀子带在身上,不准跟人动手打架,更不准用这种眼神望着我!”
“烟也别抽了,像什么样!”
时涵撇嘴,“杜先生……”
“现在立刻回宿舍擦药,听到没有?”
时涵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那,杜先生,想你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杜山阑夹着他吸过的烟,没有说话。
他便轻浅地微笑,“那好吧,今晚谢谢你,我回去了。”
夜风又起,杜山阑从他单薄的背影里品出了浓重的失落。
许久,他拿起即将烧尽的细长香烟,缓缓吸入嘴里。
很淡的西柚香,和时涵身上的味道微微相似。
消散得也很快。
他沉沉地叹气,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第8章 兔子尾巴
时涵五岁的时候,还不叫时涵,他叫骆希涵。
下午四点,骆希涵躲在堆满杂物的巷子里,偷偷盯着对面小学的大门。
雨水滴滴答答下落,落在他穿的小黄鸭雨衣。
放学铃铛响了,他紧张地藏到垃圾桶后面,眼睛却一刻不离开街对面的校门口。
校门口停满接孩子回家的车辆,一个漂亮的男孩从门口出来,等候多时的管家恭敬地接过他的书包,带他坐上黑色锃亮的小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