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2 / 2)

“……”

蓝桦说,林梦是个很骄傲的人。她一直相信自己是第一个被神选中的神之女,多年来,也一直尽心竭力地在扮演一个“完美”的形象。她被自己的“完美”吞吃掉,却对此一无所知。前些日子她被蓝光放弃,蓝桦从那时就隐约觉得,林梦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前些日子的新闻,出车祸,进医院的是她啊!”蓝桦恍然大悟,“既然这样,一切都可以对上了。宋是林梦的第一个助理,对她有感情很正常。这份感情居然能让他背着公司为她铺路,导演她的重生,实在是……”

真的那么简单吗?

易晚说:“你是说,他帮助林梦,用秦念儿的身体重生?”

蓝桦说:“这有什么问题吗?昔日被大牌女星欺压的助理,踩着自己原来的雇主上位。于是观众们注意到了美艳女人身边那个清秀、眼睛明亮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具有戏剧性的吗?”

很精彩嘛。

“秦念儿容貌一般。”

“这有什么,现代社会了。想整个容,多容易。”蓝桦说,“而且林梦可真够狠的。为了让自己能用秦念儿的身体重来,新闻里说,她的腿都撞断了。即使已经手术,以后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走,不能复原了。”

易晚沉默。蓝桦又说:“不过神之女,从高空跌落,没办法接受,也是正常的嘛。她和秦雪心互相迫害那么多年,也算是符合常理的结局。”

不是这样的。

不是神之女。

而是一个有点虚荣心、有点想走捷径、有点伪善,却因为接到了一封信和一个请柬,从此走上了放任自己的虚荣、伪善不断膨胀,直至它如气球般被吹破的女孩。

开端是一封信啊。

“看啊沈终。”恍惚间,他听见灰宫抱着手,在对他微笑,“你想要逃离你的命运。然后,又一个跳楼的、歇斯底里、孤注一掷的顾若朝被你造就了。一个女版的‘谢子遇’,女版的‘灰宫’。”

“你想要逃离天道的制裁,你不认可我做的事。结果你亲手造就了一个‘顾若朝’出来。祸水东引……哈哈,沈终,是不是很好玩?你竭力逃避的,也是你亲手造就的。”

不。

不。

蓝桦说:“你需要我代表公司去警告一下他们吗?先声明,我不想掺和这件事。但如果你很需要的话……”

“我想睡觉。”易晚说。

“什么?”

“我不想管这件事了。”易晚冷淡地说,“我想休息。”

蓝桦目瞪口呆。他看着易晚就这样突兀地“打断”了他自己的活动。夜雪下,易晚一步一步地往酒店里走,像是天地间一片落叶。

他在按电梯时,看见了电梯间旁边的蓝光宋助理。

易晚毫不怀疑宋是在这里等他的。宋说:“是秦雪心派你来查的吧?”

“你是来威胁我,还是想要我保密?”易晚说。

“无所谓。秦雪心很快就会发现,公司,是最为她美好的未来着想的‘人’。”宋说,“你看到了什么,想要告诉她什么,都无所谓。她很快就会明白的——如果你是在为她担心的话。”

“我们非常遵守契约。我们追求每个人,心甘情愿地与我们合作。”

林梦的合约,已经到期了。

易晚何其聪明。他当然明白。他看得出来这个姓宋的蓝光助理的眼神里有什么——冷酷的算计,毫无感情的波动,已经习惯了作为蓝光的代理人、摆弄这些棋子般的艺人的傲慢。他能看出来,林梦却看不出来。

所以这就是急红了眼的赌徒吗?孤注一掷,宁愿牺牲自己的肉体和整个灵魂也要赌一把命运的转机,因为接受不了不被命运垂青……林梦看不出来,她对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失去兽性,失去很多。失去人性,失去一切。”

易晚觉得有些胆寒。这个宋助理,他就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一样。

“他”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了。

“他”放任自己成为了经济与天道规则的一部分。成为了效率最大化、最优化的一部分。

易晚踏入电梯。他在这座没有喻容时的酒店里,看着亮晃晃,四壁如光滑的囚笼的电梯。最终,他看向电梯之外的宋助理。

西装、笑容、衬衫一丝不苟的宋助理。

“摆弄这些木偶,好玩吗?”易晚眼神空洞地问他。

第163章 火光

易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不是易晚, 而是叫沈终。他坐在筒子楼的小客厅里,没有改名,没有离开家人,没有进男团, 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上衣。家里很热闹, 到处都是人。有叔叔, 有婶婶, 有堂弟, 还有他多年不见的母亲和父亲。气质高贵的母亲和易晚长得很像, 父亲则是模糊的英俊的脸。小客厅的电视机屏幕里也有很多人。是最近正火的一个叫“虹”的男团,男团有五个成员,在舞台上唱唱跳跳。

他低头,不明白自己的上衣和裤子为何来自同一种纹样的布料。婶婶温柔地把蛋糕递给他,说今天是他的十九岁生日,应该多吃一点。堂弟对他客气, 但小心翼翼。他的父亲一直在打电话, 母亲一直低着头回信息。这激怒了婶婶,她拉着叔叔,和他气质高贵的父母去厨房里关着门谈话了。易晚用勺子虐待蛋糕,隐约听见他们吵架的声音。

“……精神病院,十九岁生日,才能接出来……”

“……你们就算各自都有家庭, 也不能扔着沈终不管。他在精神病院里呆了四年了……好朋友自杀……精神分裂,妄想症……”

“……妄想自己上了高中, 有了工作。”

“……你们把他扔给我, 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们。”

蛋糕被搅烂了, 像是一团被开膛破肚的、白花花的大脑。四周画面是黄旧的颜色。易晚惶然抬头,发现电视机里正在播一首欢快的童谣。

“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很小的梦。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以下歌词摘自《人柱爱丽丝》)

“这个小小的梦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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