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滚时,他还自然而然地,用手捂在易晚的脑袋上,护住了他的头。
“不知道……”青年坐在地上苦笑,“好像从看见你开始,我就觉得。”
我好像是因为你,才出现在这里的。
易晚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他有点自知理亏,低头帮那人把公文包捡起来。公文包里文件零碎,其中一份是一份合同,心理教师,甲方是棕南外国语,乙方署名则是,也确实是“喻容时”。
老师?易晚愣了愣。
他们的老师?
那人继续说:“下次不用急着向我跑来,我会等的,小终。”
易晚的手指骤然僵住了。
“你叫我什么?”他说。
第166章 他的真实
你叫我什么?
我的名字是什么?
小终是什么?
风声、雨声……像是大风卷起了棉花糖似的云团——也是美好虚假的幻象, 一个少年站在被撕破的天空之下,正在易晚的背后,在易晚被拖得长长的影子里。
他同样苍白,同样瘦弱, 同样穿着棕南外国语的校服却染血, 戴着遮掩容貌的黑框眼镜, 拿着不出色的成绩单。他歪着头, 看着易晚, 面无表情。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那藏在花团锦簇的、属于“易晚”的完美世界和完美人生背后的名字。
云团聚集, 大滴大滴的雨滴啪啪落下,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清晰的“人影”般的水迹。青年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看着易晚。
“……我刚才说了什么吗?”他说。
不。
要向我走来吗?我象征的痛苦,可是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的哦。
不……
你要丢掉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更多哦。
不要……
就站在这里吧。向我走来,真的好么?就留在这里吧, 好么?你不也是很幸福的吗?
不要走!
他向着背后的身影冲去, 伸长手臂,像是要用指尖去停一只白鸽,直到听见汽车尖锐的刹车声,和身体倒地的声音。
……
“真是麻烦您把这孩子送到医院,我和他叔叔在郊外,马上回来, 得一个小时……”
喻容时挂掉电话。他看向易晚。眉目清秀的少年坐在他对面,仰着头, 正在挂水。
他苍白的脸上又多了一层擦伤。喻容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OK绷, 对他笑着说:“我们今天算是流着同样的血的难兄难弟了。”
少年没说话, 只呆呆地看着前面的电视机。那本来该是让人窝火的“谜语人”神态,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应该是最不耐烦这种不干不脆的行为的。可他偏偏激起了喻容时的保护欲。
是的。喻容时一直觉得自己有点骑士病。
他同样转头去看电视机,想对易晚在想什么进行一点探究——这有点像扯开棉花,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外界撕开每一丝每一缕,而不是从中间把它撕碎。
电视机上在播放一部狗血电视剧。
抱错电视剧。天真贫穷但幸福的女主,十八岁时被认回自己的家庭,被要求离开自己的养父母。她被套上华丽的公主裙,被转学,被要求和自己的未婚夫处理好关系。原本的“公主”则被送回贫穷的环境里,歇斯底里……护士过来给易晚检查吊水的频率,有些惊讶地说:“想不到你们也喜欢看这部电视剧啊,我以为只有小女生喜欢看呢。”
唔,估计是因为她看见两个人看电视机的表情这么专注,所以误会了。
“好了,还好你推开得及时,所以只是擦伤。下次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啊。”护士蹲下来教育易晚,就好像他是个小孩子。
易晚的神态和气质确实总是会让那些拥有过多照顾欲的人,把他当成小孩子。
护士走了。喻容时原以为诊室又会恢复寂静。可易晚说:“对不起。”
易晚的声音很轻很软,不仔细听就会溜掉。喻容时“嗯?”了一下,他又听见易晚用同样的语调,规规矩矩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今天,你救了我两遍。”
“哦……”
第一次见面,撑伞送迷茫的他回家。
第二次见面,救了莫名其妙跑向火车/汽车的他两次。
“两次见面都是在救你,好像你一天到晚都在梦游一样……”喻容时用手撑着下巴,“这个电视剧的剧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