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易晚用同样的题目,杀死了“沈终”。
文件内容是一片空白。易晚关上电脑,在座椅前坐了好一会儿——就像沈终在少年宫里,写下那篇作文的最后一笔时,一样。
蓝桦张着嘴看着他们,看一眼易晚,又看一眼喻容时,完全不知道两个谜语人在搞什么。
“是时候走了。”易晚站起来说,“去终结关于‘顾若朝’的一切。”
他终于叫他“顾若朝”,而不是“灰宫”了。这代表他将铲除有关他的一切。
“……”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容时?”
喻容时抬起眼来。他意识到易晚正看着他,手指微微发抖。易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眼神像是海中漂泊的木筏。
“我会的。”喻容时握住他的手。
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会陪着他。顾若朝曾占据了沈终的前十年又如何?他将会占据的,比他所占据的更长、更多。
他想要的不只是易晚的时光,还有他的生命,灵魂,还有比那更多的一切……曾经与顾若朝是幼驯染有如何?这个世界很大,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探索,易晚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第一次”属于他。
这就够了。
而且易晚是在他的陪伴下才拥有了直面过去的勇气。
于是现在。
“我想和他一起,将顾若朝的一切都斩杀干净。如果他动不了手,那就由我来动手……”
喻容时愣了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产生如此阴暗的想法。
两人的想法不提。喻容时按了按易晚的手道:“我们现在去S市?”
易晚点头。
他们从房间里走出,蓝桦咬了咬牙,跟在他们身后:“我来定回去的票!我有X航的最高VIP权限!操,今天没有航班了……没事,我有私人机长和飞机!”
他跟在两人身后给航司打电话。距离下楼还有一段距离,又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们面前。
他苍白着脸,声音也是颤抖着的。
“终于……找到你们了。”他说,“莉莉晕倒了。”
……
“她晕倒得没道理。突如其来,又或者,我早就该发现的……”施峤坐在床边,懊悔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迟钝,我早该……”
“她跳楼了几次?”喻容时说。
“两次。”施峤很艰难地吐出这个数字。
易晚看着女孩的脖颈。女孩平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面颊纯洁如一朵百合花。只有脖颈逐渐青白的颜色在象征她生命力的丧失。
她快死了。
“可是之前!”施峤梗着脖子说,“之前她还好好的!天道的力量会修复她……不是吗?”
他绝望地看着周围的人,再次确认:“天道会一直修复她的吧?不是吗?”
“……好好守着她吧。”这是喻容时最后能留下来的话,“别再离开她了。”
他其实想说,莉莉才不是那个恐惧蓝光、多次选择自杀的胆小鬼。她其实才是真正的勇士,宁愿死,也绝不落入蓝光丝线的魔爪。
而她身边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守护她的施峤,才是那个真正的胆小鬼。
施峤捂着头,发出无声的哭泣。他是否又想起了几年前的冬夜呢?
他带着女孩离开家乡的小城,坐上前往S市的列车。他握着女孩的手,告诉她。
“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的,相信我。”
蓝桦也从莉莉的病房里离开。他靠在墙壁上,呆呆地说:“可她不该死的。”
没有一个人是该死的。
“天道赐予‘蓝光’的力量在流失……一定是因为灰宫做了什么。”易晚站在他们身边,比任何人都冷静,“走,我们回S市。”
他们快步下楼,坐上前往机场的汽车,一路上心事重重。到达机场时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大厅的大显示屏上播放着中央台新闻。蓝桦买了杯咖啡,坐在两人身边,手指在发抖。
喻容时问他:“你是在害怕蓝柏也出事,是吗?”
空旷的机场大厅里,蓝桦扯着嘴角笑了笑。
“蓝光保不住了。没关系。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就算是变成植物人,我也不意外。”他说,“疯了,我养着他。残了,我也养着他!”
明明大灾之下,自己也在劫难逃,却还说着这样的话。喻容时低头喝了一杯咖啡,不再说话了。
登机的时候到了。三人正准备上机。
“撕拉。”
“撕拉。”
大显示屏上的屏幕,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声。
“什么情况……电路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