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笑笑,说:“主人那么聪明,我们全不是您的对手。就是当您的玩具,怕也是不够资格的。”他的话说得那么卑微低下,但姿态却仍是那么风度翩翩,“我只是想略尽绵力,让主人可以轻松快乐一些罢了。”
“也罢。”单维意像是被说服了一样,朝他笑笑,“我就算不需要你的帮助,也需要你的不捣乱。”
沈逾闻言拉下高领,露出脖子上的皮项圈:“有主人的项圈拴着,我怎会捣乱?”他笑得乖巧。
单维意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但奚之桐却在脑海里发声:我也想要主人拴我。
单维意:……我家桐子真的不能继续待在这个混浊的小世界了。
单维意回去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
他前去刀丹墨的病房,但见房间里一切如常,窗台上摆着冰川纹玻璃花瓶,插着几朵红罂粟,飘摇美丽,娇妍欲滴。白糯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不得不感叹,刀丹墨虽然病得半死,但毒医还是毒医,杀人不留痕是他的强项。
床头摆着琥珀色玻璃灯,释放着和谐温热的光与影,落在枕边刀丹墨的乌发上。刀丹墨侧躺在床,眉目沉静,仿佛已完全熟睡。但单维意不会忽略刀丹墨永远放在枕头下的那只手。他知道枕头下是什么,也知道刀丹墨手里握着什么。
但单维意要做到的是装不知道。
他在床边坐下,温柔得带着几分母性地替刀丹墨掖被子。
刀丹墨枕头下的手便松了松。
单维意调了调室内的温度和湿度,在用手探了探刀丹墨的额头,静静地阅读了一会儿刀丹墨今天的身体报告,这才离开卧室。
他的表现完美,十足的妥帖有情人。
刀丹墨微睁乌目,眼神清醒,却又缓缓闭上。
没办法,一个人若总是那么清醒,他是会睡不着的。
……
单维意对刀丹墨的关心是做戏,但君更尽对刀丹墨的关怀还是十分认真的,其中两分是友谊,八分是利益。
在这八分利益面前,君更尽的表现更是无懈可击。他和太子会晤过后,就迅速返回实验室询问助手:“老刀这情况有没有解决办法?”
助手苦哈哈地摇头。
却在这时候,秘书满脸喜色地冲进来,对君更尽说:“有了,君总,有了!君总,有了!”看他这满眼的喜悦,淋漓的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君总真的有了,值得他这么惊喜的。
君更尽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秘书这么欢喜,便也被感染了几分,眉眼带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直委托刀丹墨研究的那个难题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秘书喜悦地说。
听到这话,君更尽那是又惊又喜:“真的吗?这是……这是怎么办到的?刀丹墨不是没有主持了吗?怎么会有进展?难道有人比他还厉害?”
秘书激动地说:“是、是……奚之桐!”
听到奚之桐的名字,君更尽愣了愣,却说:“奚之桐不是失踪了,在帝国生死未卜吗?”
秘书却说:“君总记得单维意带来的那只猫吗?”
君更尽当然记得:“能写瘦金体、名叫叫‘你爹’的那只吗?”
“是的,就是那只。”秘书点头,“之前不是一直把他放在灵宠实验室研究吗?实验团队发现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加密文件,经过连日努力,现在破解了,里面存放着奚之桐的实验日志……他的研究比刀丹墨的还领先一步!”
君更尽大喜过望。
奚之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星际游医在人脑科学上的研究竟然远超大名鼎鼎的地球毒医刀丹墨!
更可疑的是,在单维意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奚之桐这个人。在单维意离开帝国之后,奚之桐也就不知所踪了。奚之桐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活像是为了帮单维意解决在帝国困境而存在的一个工具人。
君更尽不是没怀疑过奚之桐和单维意的关系。但是,君更尽对奚之桐的认识仅限于一个卓绝的研究学者,却从未想过他可能是人工智能。
无论君更尽怎么想,都以为奚之桐是人类。是人类,就会死。根据可靠的情报,奚之桐很可能已经被皇帝所杀。单维意带着奚之桐生前的研究成果出逃自由联邦……
君更尽觉得里头可能有蹊跷,但仍然受不住诱惑,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实验室的人破解了意主子脑里的研究日志,这也没让君更尽足够警觉。毕竟,大家都认为奚之桐在医学上智慧卓绝,这不代表他在密码学、计算机等学科领域也无所不知。而且,学者们开会研究了奚之桐日志,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反而个个都被里头精妙的理论给惊艳住了。
“奚之桐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呀!”他们纷纷赞叹不已。
想到他的英年早逝,众人也扼腕叹息。
君更尽淡淡说:“想必就是因为他是如此难得的天才,皇帝才容不下他。”
根据奚之桐的日志,专家组们顺利破解了刀丹墨花了十年都没有取得进展的难题。因此,刀丹墨的价值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君更尽便更关注奚之桐日志的学习项目,而减少对刀丹墨的珍视和关心。到底,刀丹墨废了,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但奚之桐日志里的宝藏却仍未挖尽。
君更尽去探望刀丹墨的时候,总是会碰到单维意。单维意跟君更尽玩过抽卡游戏,知道君更尽最喜欢什么卡面。单维意便总按着君更尽的喜好打扮成凉风不胜温柔的小白花,浑身上下跟戴孝似的素静,小脸蛋儿俏生生,配合着欲言又止的暧昧眼神,更是撩人至极。
之前研究项目停滞,君更尽焦头烂额没有风月心思。现在项目有了进展,君更尽这才有心思去欣赏“白糯”之美。
君更尽和所有资本家一样信奉:Greed is good.
他喜欢自己的贪婪,以此为荣。他之前不贪白糯的色,不是因为他重义,而是他更贪刀丹墨的价值。而现在……刀丹墨在他眼中迅速贬值,他便没理由再去压抑自己对“白糯”的贪色。
在手工烘烤的透明亚克力造型灯旁边,穿着驼色羊毛衫的单维意正在倒茶。待他放下茶壶,回身的时候才发现君更尽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那私人订制的木质香调男士荷尔蒙香水像是无形的臂弯能把瘦弱的单维意抱在怀内。
单维意吃了一惊,脸上露出在害怕与害羞之间的表情,纯情无辜又勾人之至。
君更尽有心赏花,便靠得更近:“我吓到你了?”
单维意慌慌张张地回退,几乎要撞倒刚刚放下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