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众人的议论声就起来了。
之前皇帝要共享江山,大家都能压抑着小声议论,但听到这一句,大家就成烧起来的热水,铁打的盖子都压不住这民意沸腾。
皇帝说:“你的意思是什么?”
太子道:“君父如果想行二圣临朝的事情,我甚为儿子没有置喙的余地。但如果这个新皇后是君氏总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么做……恕我直言,是叛国!”
叛国二字,掷地有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浪从现场一直随着直播镜头打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都沸腾起来!
太子如果要推翻皇帝,必须有一个正确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理由。普通国家打仗还得讲一个师出有名,更何况是太子夺权?
而现在,皇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
皇帝不但要和君氏总裁成婚,还要和他共享帝国,这就是叛国的举动了。
一个皇帝要为美色叛国,就只能算是昏君,昏君被推翻,没毛病。
皇帝眯起金色的眼瞳看着儿子:“你长进了。”
在皇帝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下,太子有生以来头一次接住了这份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皇帝的畏惧越来越低——如果是有一个临界点,就是他“杀”了单维意一回之后。在那之后,他终于敢直视自己对皇帝的怨恨。
他当然敬爱君父,但却也怨恨他。
在得知皇帝也为单维意沦陷,把脑子都丢了之后,太子突然好像看明白了一点: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完美无缺的君皇,其实也不过是人。
他站直了身体,睁大了双眼,认认真真地打量皇帝,才发现,皇帝没有他记忆中那么的完美。他多疑自私冷酷,骄傲自大狂妄,残忍狠毒伪善……而很不幸的,自己似乎也继承了许多这些缺点。
单维意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君皇。
奴天骄定定看着皇帝,道:“陛下,还请悬崖勒马。”
他并没有尊敬地称呼他为“君父”“父皇”,而是用了冰冷的“陛下”二字,在天下万民面前,他不掩盖司马昭之心了。
现场和直播观众都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打懵了。
皇帝笑道:“你有长进,但不多。”
还是这一句。
听到这话,奴天骄已经没有好话可说,振臂一呼,摘星台两旁的日月突然发出耀眼的强光。在强光的刺激下,众人忍不住闭了闭眼。
就在这时候,奴天骄身上的纳米战袍迅速展开,战袍的喷射器发动,瞬息之间,把奴天骄推送到皇帝身边。他抬起手掌,发出一束红色的光,刺向皇帝的心脏——就像是当初皇帝杀奚之桐一样。
皇帝怀疑,这样的刺杀方式是单维意授意奴天骄的,为的就是报当初他杀奚之桐的一箭之仇。
照理说,普通的激光枪是无法穿透皇帝的护甲的。
但很显然,奚之桐出宫之后怕是有在帮助奴天骄改造武器,让奴天骄的战袍质量大大提升,功能强化。让他能够瞬息移动到皇帝面前并完成刺杀——当然,能够如此利落地执行,也跟太子本人的身体素质、实战素养离不开。
没有太子这S级武者的素质,再好的装备也是白搭。
当激光刺穿皇帝心脏的时候,皇帝的眼睛平静无波地望着奴天骄,好像浑不在意。但他还是勾起嘴角:“我的好儿子。”
这句话让奴天骄浑身一震。
看着皇帝金色的眼瞳黯淡下来——那好像太阳一样永远炙热闪耀的眼睛如蒙上烟尘一样黯淡——奴天骄的眼睛忽然湿润,心口疼痛,就像当初他选择亲手杀害单维意一样。他觉得很伤心,但这次,他不觉得后悔。
而且,他很清楚,他杀的是皇帝的肉身。
皇帝并不会真的死亡。
只要中枢殿还在,皇帝就能够永生不死。
日月强光迸发,无人能看到摘星台上发生了什么。
以子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画面当然不能传播出去,直播画面也因为变故而切断。
大家已经被这些变故给整懵了:说起来,我们是来吃喜酒的,怎么好像变成来吃席的了?
就在这时候,太傅施施然地站出来,主持疏散人群,指挥若定地把这些高官贵族安排撤离。
这些宴会的宾客们被送走,直播被关停,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位新皇后的去向了。
大家都猜测这个新皇后原来就是君氏总裁,现在太子眼看着夺权成功,这个新皇后怕是要倒霉了。
没想到,新皇后仍是凤冠霞帔,尊贵不减地被送到东宫。
太子把大部分的事宜都交给太傅,匆匆赶往东宫去见单维意。便见单维意仍是一身盛装,头纱也没摘,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太子来了,也不动弹。
太子知道单维意眼里是没有规矩的,倒也习惯了。要是单维意站起来跟自己客客气气打招呼,他才要吓一跳呢。
奴天骄便先开口说:“中枢殿那边还没有动静。”
单维意回答:“那是正常的。他中毒了。现在还在修复,你趁现在把中枢殿炸了,这个帝国就是你的了。”
奴天骄虽然很想相信单维意,却又觉得难以置信:“他中毒了?怎么中毒?”
单维意道:“你瞬移之后把他杀了,他没反应过来,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你的速度够快?”
奴天骄还为自己瞬移刺杀的壮举而略带惭愧与骄傲,听到单维意这么说,却愣了一下。
单维意把手掌摊开,他的手心还留着皇帝传感器刺破的一个小伤口:“这里有毒。”
奴天骄震惊不已:“你为了给皇帝下毒,先给自己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