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云逐有些哭笑不得地过去,想帮忙接过来,
“怎么,怎么是双人的?”
“你别动,沉。”
姜浔不怎么费力地提起滑雪圈,转手避开田云逐。他身高腿长,手臂线条紧实流畅,虽然看起来体型偏瘦并不十分健硕,却处处透着强劲力量。
“所以为啥租这种?”
姜浔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不想跟我一起?”
“不,不是,我就是觉着我们两个大男人玩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儿那个……”
“有点哪个?”
“不太好……”
不等他说完姜浔已经大步走远了,背影挺拔,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田云逐不死心地从后边跟上,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再怎么不在乎我们也,”
“过来。”
姜浔总算挺住脚步,头也没回,直接把双人滑雪圈扔在年前的雪地上,
“上去,我拉你上滑道。”
田云逐走在平地上已经快要压不住喘息声,可当他寻着姜浔的目光看向正前方又高又陡的滑道还是咬了咬牙,坚持说到:
“我能走上去,顶多慢了点。”
“上来。”
姜浔按住田云逐的一边肩膀,稍一用力就把人按坐进充气滑雪圈里。一步一步拉着他,登上高耸的雪坡。
雪道的最顶端很适合远眺。远处的山林尽染风霜,用萧瑟笔墨描绘出的地平线更是一览无余。
田云逐看得目不转睛,在日头正足的晌午恍惚看出点日暮西沉的味道。漠河有他看不够的冬天,只是还没看够,时间就快到了。
姜浔也在微微喘息,他刻意放缓了口吻,沉沉的嗓音带一点哑,
“漠河巴掌大的地方,还没看腻?”
“有的人一辈子也看不腻,有的地方也一样。”
“看不腻就天天看,没人催你。”
“嗯。”
姜浔也矮身曲腿,坐进双人滑雪圈里。
他让田云逐坐在前面,倾身贴近他消瘦的脊背,就像把人圈在自己怀里。姜浔一手搂住田云逐的腰,一手和他一起抓着滑雪圈边缘处的把手,从长长的雪道晃滑下来。再怎么说两个男生的体重还是有些超过负荷,滑雪圈晃悠悠,磕磕碰碰,最后转着圈儿地冲向坡道尽头。
田云逐几乎仰倒在姜浔的怀里,仰着头,笑得很大声。
姜浔也在笑,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是眉目彻底舒展开。
纷纷扬扬的雪花,直直坠落在两个人旋转不停的笑脸上。他们好像旋转在世界的中央,天地之间只剩下此时此刻的紧紧依偎,开怀畅快。
最后两个人歪倒在一起,冲溅起高高一片积雪。田云逐笑得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姜浔半抱半拽地把人拖起来站好,抹掉他脸上头发上沾着的雪沫子。
田云逐的眼睛也像溅进去了碎雪,又湿又亮。
姜浔几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说不清为什么,不安和心急爬上咽喉,害怕那笑容落幕似的,沉沉开口: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
“这次我自己走上去。”
“好。”
两个人上上下下不知道总共滑了多少次,田云逐从兴奋大叫慢慢变得沉默,最后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姜浔把他拉到雪场旁边的座椅边上,
“累了吧,坐下歇会儿?”
田云逐摇摇头,答非所问地说:
“浔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姜浔低头看了看表,
“是不是饿了,我们先去午吃饭。”
田云逐微微低着头没出声,姜浔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跟他四目相对,深深地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
“田云逐,你在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