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破天荒冲田云逐吼了一声,声音哑的不像话,霸道严酷的气势荡然无存。
“田云逐,大过年的,你胡说什么!”
姜浔极为克制地扯开田云逐攀上来的手臂。在胸口激荡的甜蜜一瞬间被冰冷浸透,他甚至感到绝望,感到从脚趾怕生至头发尖的无力。田云逐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人从天堂一秒钟坠到地狱。
田云逐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他手心迅速凉透的湿腻汗水和姜浔的微微颤抖。
“田云逐,算我求你……”
直到这时田云逐才切切实实有些慌了,
“浔哥……”
“当当当”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姜浔抬起低垂的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过去开门。
“浔哥,礼花都放完了,你这儿还有没有别的存货,赶紧的贡献出来。”
老谢探进头来,笑着朝田云逐眨了眨眼,
“哎,小甜兄弟,你真的不出去放啊,一会儿我们都放完了你可别后悔啊!”
田云逐慌乱地点点头。
“走,我跟你出去拿。”
不等他说些什么,姜浔已经迅速离开拉着人走远远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
窗外的喧哗愈演愈烈,田云逐一个人惴惴不安地在房间里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姜浔回来。
他实在忍不住,从炕头爬起来,穿好衣服。就算外边看起来并不是冷得刺骨,他也想尽量在姜浔眼里表现得稍微好一点,于是又认真给自己多裹了一层,戴好围巾帽子。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家里的烟花放完了,谢哥和小灰又从姜浔那搜罗出了一大箱仙女棒。连村里的孩子们都被吸引了过来,一群人正挤在院门外面挥舞手臂。烟雾一阵阵的腾起,比夜色更加浓郁。
田云逐在院子的角落发现了姜浔,他正倚在阴影里抽烟。
田云逐立在门口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就被眼尖的小灰给发现了。他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朝田云逐怀里塞了一小把仙女棒。
“拿着去跟浔哥一起放吧。再不赶紧的都被那帮小孩儿抢没了。”
“谢谢。”
田云逐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姜浔身边,几乎是对着一道浓黑的影子嗫嚅道:
“浔哥,我错了,对不起。”
姜浔既没出声,也没转头看他,只是朝远处吐出一口白雾,然后突然原地蹲下,把剩下的半截烟换到了远离他的左手边。
田云逐愣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蹲下,
“大过年的,我不该口无遮拦乱说话。”
姜浔仍然目视远方,根本不理他。
“要不,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我跟谁都没说过,说完了你就原谅我?
其实,我一开始不相信感情能够长长久久,不光是因为我的病,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的父母。
我爸妈是大学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从校园一直走到礼堂,就是那种一点都不世俗,特别纯粹的恋爱。
一开始他们感情好得不得了,谁看了都羡慕的那种好,我也是别人眼里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那个孩子。
没有人想象得到这样的两个人会不能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没有人想得到,可他们还是离婚了。
父亲再婚,有了别的孩子。从前那个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的人,转头就成了别人的爸爸,从我的生活里干干脆脆地消失了。
你还记得吗?那次我突然晕倒,你把我送到医院,联系了我的父母。其实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为了我。再往后,除了钱,我跟我爸之间再没有一点连系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再坚定的感情,再美满的婚姻都不稳固,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所以我一直很害怕承诺。一直真心觉得你以前说的话很对,在一起试试,然后再分开试试,这段感情最后会何去何从,都顺其自然。
我不想强求未来,只知道,只在乎,我们现在是相爱的,当下是最重要的。所以能在一起的时候,趁着还在一起地时候,我不想错过跟你有关的每一分每一秒。
浔哥,我把看家的秘密都挖出来了,你别生我气了。你不理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你不心疼?反正我真的心里疼得要命……”
“想不想放?”
“什么?”
姜浔终于不再像冰封的雕像,夹着仅剩的一截烟头,指了指田云逐手里的仙女棒。
“哦,小灰给我的,小孩儿才喜欢的玩意儿。”
“不放就回屋去,外边冷。”
姜浔目视前方,运势起身。田云逐连忙拉住他,
“放!我想跟你一起放!”
田云逐立刻笑着把仙女棒一股脑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