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离别多……”
钟南月这个人命格自带别扭属性,受不了一丝尴尬或矫情的场面。
不至于伤感的,怪只怪狗导演做的视频和那首歌实在太带氛围了,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涌起了情绪,瞬间被自己矫情得浑身刺挠。
钟南月张了张嘴,最终只咬牙说出了个“靠”字。
从昨天开始,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导演这一通骚,把大家强撑的氛围也给戳破了,雅梨直接破防哭了出来。
钟南月看了眼雅梨,沉沉地吸了口气,咬牙问导演连夜搞这死出是不是抢死等不及天亮。
天庭哥揽着小公主安慰,中英夹杂急切得像是要咬舌自尽。
颜雨无言地抱住了气红了眼睛的少爷。
钟南月是真的气。
他从来没有融入过任何群体,经历过很多场离别,却总在离别时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别人的感动与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体尝到这种类似毕业季的温暖伤感,以至于愤怒地想哭。
他隔着颜雨的肩膀红着眼睛倔强地瞪向导演,很久之后仰头晃了晃脖子,忍住了眼泪。
“我回头就找人卸了你……”他暗骂。
导演已经完全熟悉了少爷的语言体系,自带翻译功能地理解了他的感动,笑着说了声“不谢。”
“你跟我耍什么幽默!我说的是这个谢吗?”
颜雨轻笑,拢了拢他的后脑。
不愧是帝都朝天椒啊……
感动的时候都这么凶。
导演落寞地坐在地板上,低头吸了口气。
“我知道大家这一季对我意见很大,觉得我每天执著赚话题博流量很烦。可是我真的好难,上一季口碑遭受重创,又遇上行业动荡、经销商撤资,说真的,这一季开播前我根本不敢想这节目还能不能有下一季。”
他望向钟南月,“少爷,我欠你和小颜一句谢谢。你们闹了别扭,阴差阳错地救回了我的节目,我很开心这个节目也缝补好了你们的感情。网上调侃说别人录的是慢生活综艺,少爷录的是变形记,这一个多月你真的变化好大,从不怒自威的总裁,到憋着眼泪因为离别红了眼睛的傲娇小学生,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但愿你今后可以有一个像这样的角落,做你自己喜欢的那个自己……”
“你他妈闭嘴!”钟南月忍无可忍地说,“再说一句老子叫人扬了这里。”
颜雨本来有点伤感,被他奶凶奶凶的样子惹得笑出了声,捏了捏钟南月的脖子转头问导演,“他刚说啥啊导演?我怎么没听明白。”
导演配合颜雨唱双簧,“他说再说一句他就真的要哭了,求我不要再上情绪了。”
众人都开始笑,钟南月笑骂了句操,狠狠拧了一把颜雨的腰,带着鼻音骂了句,“兔崽子!”
颜雨抿唇,刮了下他的脸,“你看,现在节目火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阿月是个有情有义的傲娇小学生了,”他压低声音坏坏地吓唬钟南月,“所以以后千万跟紧你颜哥,不然很容易被社会上的坏叔叔拐跑的。”
“你拉倒吧!”季清溪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要这么被血虐,转开眼睛情绪复杂地低喃,“哪个坏叔叔能坏过你小子……”
邢老师拿出手机,“其他孩子我都留了,你也留个联系方式吧小月,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钟南月忙掏出手机加了邢老师微信。
邢老师加完,他点开二维码把手机搁在了桌上,咳了咳之后别别扭扭地说,“那啥……你们谁闲着没事儿想扫就扫一下……往后看电影包场什么的找我好使。”
其他嘉宾之前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只有他一直游离在体系外。
雅梨和天庭哥他们都扫了码,钟南月冲季清溪扬了扬眉。
季清溪嗤了声,“怎么着?邢老师做给你吃还不够,还要去我家蹭饭吗?”
“你想太多了,”钟南月回给他一记白眼,“拖鞋都比你做的饭好吃,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季清溪张嘴呼了口恶气,掏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
“我吵不赢你,但我比你闲,老子以后每天半夜定闹铃喊你起来尿尿。”
“你喊一次试试,”钟南月说,“我叫你糊到连哭丧的活都接不来。”
季清溪:“……”颜雨究竟踏马得喜欢他什么?!喜欢他被狗汪一声都要追着狗咬一条街的执著吗操!
所有嘉宾都加了,钟南月对导演扬了扬手机。
导演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我?”
钟南月哼了声,转开头,“就你那破人品,早晚这破节目还是得凉,当是留个后路吧。”
导演:“……”我可谢谢您了。
大家举杯,说来日再聚,却都知道再也不可能像今日这样聚齐,聚齐也不可能再是这样的氛围。
钟南月和颜雨回房收拾行李,进门后环住了颜雨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再说话,心里酸酸的难受。
他觉得很丢人,僵了会儿之后尴尬地嘀咕着问颜雨,“你怎么这么淡定……”
颜雨揽着他的腰,下巴抵上他的肩,“高考前一天,那个骂了我们三年的班主任突然变得很温柔,他说他知道我们恨他,但他这三年里一刻不松懈地万般严厉,其实不过是希望我们今后的人生路能够走得平坦一点。当时氛围和今天很像,连导演说的话都和班主任很像……”
“那你当时也像我这么矫情吗?”钟南月总觉得他也为这种事情伤感过自己就能找回点面子似的,执著地问。
“岂止是矫情,”颜雨笑得呛了下,拍了拍他的头如实告诉他,“我不像哥哥这么酷,哭成狗了都。”
那年小颜雨刚过17岁,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孩子,同样倔强地憋红了眼睛,班主任打反差牌没哭,临别合影没哭,整个宿舍哭得跟狼一样他也强忍着没哭。
他以为自己可以撑到仪式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