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现在钟铝铭拿到了完整的业务布局图,可以独立运营项目,必然不会再忍了。
闹不好月辉只怕要易主……
笑笑听他冷静地分析着局面,总感觉他没有自己想象中急切。
“有对策吗?”笑笑问。
“没对策怎么配得上流淌着跟他一样的人渣血。”钟南月呼了口烟圈,“他拍的片子总得有地儿投不是么?”
“你……”笑笑难以置信地问,“又要舍身去找林钰谈合作?”
“不,那是下策,我如今身子金贵,不玩那个。”钟南月说,“我搭的是林钰他老爹林风潭,托白哥老东家给我牵的线。”
全国院线是一家,排片量全看龙头老大林风潭的脸色来。
“我可以把影视基地的项目给他,但是他今后投资的项目就别想再有排片了。”钟南月说,“娱乐产业这块肉他是吃不到了,只能专注做他的地产大佬。”
笑笑不清楚他用什么手段能捆绑着林风潭为他做事,但钟南月从来不说大话,敢这么说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这些暗地里的操作,无论亲信还是外围他都瞒了个滴水不漏,可见城府有多深。
笑笑哑然了片刻,“阿月,我知道你比我心思深,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这是把自己周旋进了三只老狐狸的杀猪盘,跟刀尖舔血没区别了。那几位都是看风向决定动作的人,没什么道德观,盟约不顶用的,闹不好就要变成三个人围起来啃食你手上的资源的局面……”
“这年头还得是不怕死的赢面大,”钟南月蛮不在乎地笑了笑,“啃我我就给自己灌毒,只要他们几个老狗日的不怕吞下去肠穿肚烂……”
话说到这里,卧室传来响动。
颜雨软软地趴在床边佯装刚睡醒的样子,但钟南月知道他什么都听见了。
表情极力维持着淡然,眼尾却泛着红。
下意识砸翻那只水杯大概是因为发了火,不喜欢听钟南月说那种针对自己的狠话。
“再说吧,先这样。”
钟南月意识到自己又嘴欠惹他家宝宝不开心了,回头看了一眼,挂断了跟笑笑的通话,回屋去哄他闹脾气的小狼崽崽。
颜雨什么都不问,色欲上头似的疯狂折腾钟南月。
钟南月知道他憋着怒气,知道他不安,知道他这般表现是因为珍惜却又不想直言。
他任由颜雨发狂,抛开一切杂念与他亲密交缠。
事后颜雨去收拾行李,钟南月伤感起来,恨不得把家里找得到的所有有用的东西全给他打包带上。
颜雨不要,一样都不要。
他不要这种一次性打包带走以防再也见不了面的仪式感。
像拿到病危通知书后暗暗整理遗嘱的家长,交代年幼的孩子今后该怎么独自吃饭、独自睡觉、独自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很心疼很讨厌。
在颜雨离开前,钟南月拉住了他,仔细解释了自己眼前的困境。
担心颜雨听不明白那些复杂的商业勾连,他说完又简要总结,“就是说我手上操控他的把柄被夺了,他会出手,而我只有一次反击机会。要么一击致命,要么倾家荡产,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但无论是哪条路,哥哥都不再怕了,”钟南月说,“你是我的安全感,有你在,落到任何地步我都可以挺过去。”
颜雨很聪明,从通话就已经听明白了七七八八。
他相信钟南月可以做到任何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却无法不心疼他耗干心血氪命淘金的生活方式。
“有时候我挺希望你倾家荡产的,”颜雨说,“钟总太累了,做我的小钟也很好。”
钟南月笑着蹭了蹭他的脸,贴在他耳边哄他,“让钟总再努力一把吧,就这么白给了贱人实在不甘心。”
钟南月送颜雨出门,室外等候了五个保镖。
他交代颜雨,“本来不想闹这么大阵仗的,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我托付了福瑞萌集团保护你,钟铝铭手伸不了那么长,出去之后会安全一点。”
颜雨看了眼那群人,无奈地点了头。
“跟你在一起的生活经历好丰富好刺激啊。”他玩笑道,“这么重要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展现一把男友力推掉一切行程陪在你身边?”
“眼下这个局面,你跟我暂时分开不要被一锅端是对的,”钟南月抬手挠了挠颜雨的下巴,用视线指给他看,“前面那位是欢叔的侄子,跟我挺久了,再加上坤哥跟着,应该出不了什么意外。”
话说到这里,他又心疼地拉着颜雨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万分郑重地交代他:
“但是,万一遇到危险,不要反抗,不要让自己受伤。”
“他们抓你只有一个可能——拿你要挟我,事情没达成之前不会贸然伤害你。”
“跟他们走,我做了万全的打算,有办法救你出来。”
颜雨点头,与他亲吻,“照顾好我的小钟。你已经食言了一次,再出事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刨坟掘尸,听着没?”
钟南月低头害羞地笑。
“别这样,你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么霸道的刺激,听着就又他妈想做了……”
“想着,回来干死你。”
颜雨拧了拧他的脸,转身酷酷地挥手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