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不让自己受伤的,你自己看看!”
“这个翻滚,道具划伤了腿,是不是?!”他几乎已经把那些拍摄镜头看得烂熟于心,只看视频封面就能逐个数出里面惹到他的具体内容:“这里,刮到手了吧?别说没有,后面工作人员给你喷止痛药的视频我也有,连着的。还有这个!这也太不像话了,被威亚缠住不示意工作人员放你下来,挂在那炫特技?我知道这个连翻很难,知道你一直在这里碰壁,但也不是这么个练法吧?小蓝说这组是成功翻过去了,但却被威亚勒伤,整个后背上全是淤青……”
他越说越生气,语速随之加快,到后来完全变成了滚舌加吞字的纯京腔。
颜雨跟不上他的语速,却一直安静地听他数落自己。
心酸软成一片,他轻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染上了哽咽。
“皮外伤真的没办法避免,”颜雨压着嗓子解释,“但我确实记着你的交代,没有急功近利,没让自己受重伤。”
钟南月当然知道这种训练不破皮流血不可能,他心疼,却不舍得过度责怪颜雨,强压住了喋喋不休的数落,傲娇地嘀咕了句,“德行。”
“德行是什么意思?”颜雨问他。
他不太用这个词,大概知道是贬损人的意思,但不确定这个贬损的严重程度。
“德行,”钟南月思索,然后说,“就是很萌很可爱的意思。”
不是吧……
“哦,”颜雨没继续追问,点头说,“就跟我说你是个彪子差不多的意思。”
“彪子又是啥?”这次换钟南月不懂了。
“就是很萌很可爱的意思。”颜雨说。
不是吧……
钟南月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场面的人,这词儿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怎么可能是这么温和的意思。
但他也没继续追问。
知道自己在颜雨眼里很萌很可爱就好,计较它的本意做什么。
“训练结束了吗?”他问颜雨。
“特训结束了,训练没有。”颜雨说,“不过可以回去了,休息一周,接下来时间会根据进度安排不同周期的训练任务,双周训练单周入戏,保持体能巅峰状态到开机。”
“你体能巅峰记录难道不是在我身上开创的吗?”钟南月坏坏地说。
“是的,”颜雨脸不红气不喘地陪他开黄腔,“不过我回去就要打破它了。”
钟南月笑了笑,突然问,“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里下雨了是吗?”
颜雨诧异地看了眼窗外,碧空万里的。
“没有,大晴天。”
“下雨了,真的。”钟南月固执地说,“你肯定是看错了。”
颜雨再次确认了一眼,“……真没有。”
“就是在下雨,我刚问小蓝和坤哥都说在下雨。”钟南月说。
“……”
“不然你出去看看?”
颜雨感觉荒唐,低头笑了下,维持着通话去了训练馆外,“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话说到一半就僵住了。
因为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发生了重叠。
钟南月悬着腿痞里痞气地坐在场馆外的石台上。
室外空阔,四周无人。
朗日高悬,万丈圣洁的大光明自头顶碧色苍穹倾泻而下,铺天盖地的金色光束拢下来,独独照耀着他一人。
“下雨了,颜颜。”
他眨了眨眼,望着眼前握着手机哑掉的少年,落下眼泪。
颜雨脑中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钟南月含笑带泪的脸。
下雨了颜颜。
下雨了……
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到心脏快要冲出胸膛的跳动,鲜活而热烈,比初见更浓,比告白更重。
那是第一次,他这样确定爱情可以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欢腾跳跃。
眼睛下着雨,心在叹息,眩晕到快要窒息,却乐在其中。
钟南月张开手臂,颜雨向他靠近。
石台很高,他们拥抱,颜雨的头埋进了钟南月怀里,眷恋地呼吸,肩膀逐渐带起颤抖。
隔着布料,钟南月感受到了颜雨的眼泪和心跳,和自己一样的激烈躁动。
“我怕你被我影响心情耽误训练进度,”他低头亲吻颜雨头顶的发丝,拢住他安慰带解释,“可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坤哥说你这周结束特训,我提前了一周赶来,每天都会在这里走一走看一看,感觉度日如年,又感觉这样度日如年的期盼好甜好甜……”
他捧起颜雨的脸,在异国他乡不那么备受瞩目的户外,他们带泪地亲吻,唇瓣诉说委屈,舌尖挑动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