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景帝并未多拦,只道待他身体痊愈,要为他在宫中摆宴。
……
出了宫,他还没想好到底是回自己的私宅,还是回姚氏住宅,便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他定定立在街道之上,看着沈宓笑盈盈地从摄政王府的马车里钻出来。
“芳归,好久不见。”
秋风大梦一场,醒来世事茫茫。
当真是好久不见。
坐进马车,沈宓开门见山,“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京,有一件事我要与你商量。”
姚如许皱眉,“什么?”
“姚太傅与方大和新任的翰林院修撰池自贞暗中谋划,意欲在过几日方家老爷子方观海七十大寿时,逼宫造反。”
这话里的信息太多,姚如许脱节京都太久,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爹?”
“是。”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他不是不信任沈宓,只是他知道的事情太少,毫无头绪地就接受这么刺激的一套说辞,搞的他十分怀疑自己所处的时机和空间,好像还在赶路的途中没醒一样。
沈宓又道:“方宿和从池自贞口中套了话出来,方大曾在北方做过一批军火生意的事,也被我的人查到了证据。”
“那你们是如何确定的我爹是主谋…”他说完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犀利,马上又补充道:“我不是质问你,我是觉得没有理由。”
“或许真的有理由呢?”沈宓看着他。
姚如许愣了愣,又听他说道:“长靖末年,他替韩礼做事,不惜以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做筹码,”
“贞景元年,他特意请辞,举荐钟自照入朝,凤凰阁之变过后,钟自照身陨,他又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朝中,甚至坐到了太子太傅和文渊阁大学士的位置,”
“你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要替韩礼做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先帝…还有那位莲妃?”准确来说,是他的亲生父亲和母亲。
“芳归,你离开京都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我无法一一同你解释清楚,但事已至此,你就先不要回去了。”
姚如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那你们呢?”
“我们在等,”沈宓说:“等八月初九那日,皇帝和满朝重臣前去方宅祝贺,看看他们是否会在当场生事。”
“倘若他们会呢?”
“那就再清除叛党,拨乱反正一次。”
姚如许敛眸,“皇权沦落至此,你们不争一争么?”
沈宓笑了笑,“现在不一样了,这一堆乱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颜如玉不以为然,“那你还何必执着于激浊扬清,拨乱反正呢?”
“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本姓是闻呐。”
闻氏江山,就算他再怎么不想要,又哪里轮得到别有用心的贼子觊觎呢。
姚如许抿唇,“不怕你们同舟共济抵御外敌,就怕你们互相猜忌,死在自己人手里。”
沈宓摇了摇头,“两码事,倘若世家没有先动手,我一定选择作壁上观,管他皇权浮沉,我只想要我的温柔乡。”
姚如许两手一摊,“那我期望,能够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沈宓莞尔。
——
回摄政王府,濂澈正在院子里等着。
“沧州的事怎么样了?”
“殿下昨日就已经暗中抵达,方才传回来的鸽书放在了屋中,还请世子验看。”
沈宓点了点头,挪步穿过庭院,“梅苑那边今日有没有动静?”
濂澈摇了摇头:“并没有。”
“安排马车,我稍后过去一趟。”
方书迟已经许久没有现身,从梅苑里询问出来的消息,都是用郑阶绿的鸽子传到的王府。
这几日消息断断续续来,除了证明他们猜测的事实正确,其他的东西也没有问出详细。
沈宓倒是不怕他问不出来东西,就怕他们闹出人命。
挪步进屋,窗台上的笼子里正关着一只红脚鸽子,腿上绑着一小卷帛书。
解下来看,上头写着:沧州已达,不日速归,望枕安,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