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摇摇头,他被谢景庭牵着,对谢景庭道:“我们回去便是。”
谢景庭牵着他,看了眼原先的槐树,随意问道:“兰儿的哥哥不是妖族,是鬼族?”
兰泽点点脑袋,他含糊道:“在鬼界,来找我只是看看我。”
“这般,”谢景庭说,“那他应当知晓兰儿过去的许多事,兰儿能不能跟我讲讲。”
“讲一讲那些我不知晓的事情。”
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兰泽便一五一十地讲了,玄君原名贺玉玄,是战乱前的丞相,后来被君主赐死,白衣卿相化为鬼面阎罗,成了一方鬼王。
他遇见贺玉玄是在钟鼓山,那时候贺玉玄受了伤,他因为笨蛋分不清鬼和人,误打误撞救了贺玉玄一命。
自此与贺玉玄相识,贺玉玄经常过来看他,娘亲也很喜欢他,转眼过去便是十几年。
“哥哥待我很好,教我识字、给我买东西,送过我许多妖骨,还把那些坏妖怪都打跑了。”
兰泽掰着指头数,他两个都喜欢,自然想让贺玉玄与谢景庭好好相处。
“这般,”谢景庭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直到回到家,谢景庭扫完门前雪,把东西收拾好,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兰儿还未曾这么喊过我。”
谢景庭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兰泽正在窗边坐着画蝴蝶,贺玉玄最擅长画画,据说活着的时候画作非常出名。
蝴蝶也是原先贺玉玄教过他的。
兰泽闻言呆了一下,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谢景庭说的是什么,明明他在外一直都喊谢景庭哥哥。
“你莫要说胡话。”
兰泽稍微挪开一些,谢景庭挡着他看不见外面的花,他眼珠子转着,略微想到了什么。
他于是略微拽着谢景庭的衣角,逼着谢景庭俯下-身来,然后凑上去在谢景庭面颊上亲了一口。
“夫君。”
两个字喊出来,直击小道士的心口,兰泽觑了一眼,小道士耳尖顺着红起来,一直蔓延至耳根。
兰泽对上谢景庭眼底,在里面看到一片温柔之色,仿若融化的阳春白雪,轻灵的羽毛落下,化开一片柔软。
他的双唇被吻住,兴许这便是他留下来的意义。
他喜欢看小道士因为他发疯的模样。
每一寸欢喜、每一抹情绪,每一分悸动,都是因他而起。
自那日他和贺玉玄不欢而散,之后一段时间,谢景庭的运气不大好,一个多月以来不断地受伤。
平日里谢景庭鲜少受伤,最近不是误入妖阵,便是被大妖的傀儡所迷惑,或者是要杀的妖怪那里有人质。
三番五次下来,谢景庭身上伤势堆积,回来的路上晕了过去。
兰泽每天都在门口等着,近来谢景庭总是出事让他有些不安,何况听闻近来妖族愈发的不太平,他只是小妖,打听不出来太多消息,只知道有要事要发生了。
他迟迟没有等到人,心中莫名不安,加上天快黑了,于是自己出去找人。
按照谢景庭离开的方向,兰泽知晓谢景庭去了哪里,他在半路找到了浑身冻伤的谢景庭。
兰泽看的心神一跳,他摸了摸谢景庭的脸颊,谢景庭应当在雪地里躺的有一会了,幸好这里没有妖族和野兽。
“小庭?”
他喊了两声,谢景庭都没有反应,他于是费力地把人搬回去。
兰泽没什么力气,他并不知道谢景庭居然这么重,看着很轻,压在他身上他却有些受不住。
当天晚上下着雪,兰泽把谢景庭带回家,屋子里点了一些炭火,暖和许多,他把谢景庭的衣裳脱了检查伤势。
伤的很严重,兰泽一直和谢景庭待在一起,虽说谢景庭和村民来往的少,但是几位关系好的兰泽还是认识的。
他戴上斗笠,冒着风雪去找了村民,让对方找了大夫过来为谢景庭看伤。
大夫处理完伤已经是后半夜,谢景庭赚的银子都在他这里,他拿了一部分银子给大夫,知道谢景庭赚银子不容易,银钱他都算的很清楚。
他在谢景庭旁边一直守着,撑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睡梦中察觉到了动静,他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
谢景庭半张脸被包裹住,身上的伤也是如此,看上去略有些滑稽。
即便是重伤至此,谢景庭下意识地想伸手碰他,嗓间发出了略微嘶哑的声音。
“兰儿。”
兰泽清醒过来,他握住了谢景庭的手,注意着不碰到谢景庭身上的伤,回应道:“我在这里。”
“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当心身上的伤。”
“若是伤口裂开了,我还要再去请一回医生。”
兰泽小声道:“外面下了大雪,路很难走,你还没有和我说今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现在先不要讲,等你好些了再说。”
兰泽摸着谢景庭的手指,见谢景庭脸色苍白,他心里被掐住一般的疼,像是娘亲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一般。
他不想谢景庭有事。
谢景庭睁着一双眼,深长的眼睫落下来,握着他的手指,虽然没有讲话,但是眼眸中的情绪已经表达了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