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憬淮却不作解释了,端着茶盏,捏着茶盖慢条斯理的掀了掀,而后轻抿了一口。
谁都没看出来,面上不动声色的他心里已经刷起了屏。
[哎呀,不知道刚才我说这话时仰头的角度是不是刚刚好……]
[嘿嘿,听不懂了吧,这就是高人的形象……]
[……嗨呀,失策了,早知道应该让阿言把我刚才对林堂兄指点迷津的画面给记录下来的,到时候甩到孟闲那个家伙面前去,看他还怎么说我没个神君样!]
想到这里,楚憬淮心里就忍不住愤愤不平。
鹤云上神那个假正经,就是乌鸦站在煤堆上,瞧得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
明明自己就是个没正形的样子,居然还有脸说他一点都不像高深莫测的神君?
呵。
对楚憬淮已经非常了解的言惜时转眸看了他一眼,再抬眼对上林清书疑惑的眼神,心下好笑,到底多说了一句,“不知林堂兄对功德加身一事有何看法?”
他似乎并没有真的想要林清书给出什么回答,只说了这一句便和楚憬淮一样垂眸饮茶。
不是他们吝惜这一两句话,而是“天机不可泄露”有的时候并非诳语。
他们如今归属于元初神界,身在万界之外,若非本就来自紫薇域,怕是回来都难。
事实上,他们现在想回来一趟也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神君的力量外人难以想象,要颠覆一个世界轻而易举,所以祖神在最初便立下了规定,神君不可随意进入万界。
即便是回来源世界,他们都得在回来之前先向環踪殿报备。
環踪殿便是灵起的地盘,为了防止有神君随意入万界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凡是有神君进入万界不论是游历还是“探亲”,都需要在環踪殿的灵踪册记录在案。
灵踪册是祖神专门为此事创造的宝器,已经生了灵智,在灵起的培训下早就是一名合格的记录员,数万年来,从未出过错。
楚憬淮和言惜时如今身为元初神界之人,到底比之前多了些限制,是不可以随意插手紫薇域之事的,即便只是口头上的指点,所以两人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毕竟功德从某一方面来说可以算是进入元初神界的敲门砖。
神君最忌讳偏袒之心。
据孟闲所说,这要是放在之前,便是这种拐弯抹角的提醒亦是不允许的,一旦犯了条例,轻则被削去一重修为,重则被剥夺神君的身份,逐出元初神界。
但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祖神多了些人情味,元初神界的许多规则都有所软化。
这是孟闲的原话。
关于祖神的事情,楚憬淮多是从孟闲口中得知,百年过去,他到现在都还没见过这位神秘的最高神。
每每想到此处,楚憬淮就不禁感慨万千,要不怎么人家是祖神呢?祖神他老人家这度蜜月一度就是数百年,和他们比起来,他和言惜时的几年根本就不算什么。
……
听到“功德”儿子,林清书怔愣了一下,眉头微皱,正欲再问时却看到了言惜时两人一副要保持缄默不言的模样,顿时心领神会,不再追问,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事后他又反复琢磨着“功德”二字。
以往林清书不是没有听说过“功德”之说,甚至紫薇域也是有佛道之人,这些人多为光系元素师。
但对于功德这一虚无缥缈的说法,林清书向来都是秉持着既不迷信又不冒犯的态度。
但现在他的堂弟兼好友都这样说了……再结合这两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那种虽不明显却不容忽视的飘渺之感,林清书沉了沉气,此事不由得他不信了。
所以,在日后的行事中,林清书总归是多了些考量,比如说,真要做了某事是否有碍功德。
当然,他也不是就此成佛,对什么事都大度放过了,他依旧是那个行事果断的林城主,只不过在杀伐果断之余,他更多费了些心思在“行侠仗义”上。
用楼瑞彦的话来说,整个紫薇域都找不到比他更赏罚分明、宽厚容人的东家了。
在他的带领下,华丰城辖内多多少少有了些许变化,至少其名下大大小小的城池地界内发生烧杀抢掠、青天白日杀人夺宝之事的概率大大减小。
因此,华丰城辖内还是各商行行商最喜欢来的地界。
……
城主大喜,举城同庆。
对于给儿子扔了个华丰城这么大的包袱,林威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的,只不过这点愧疚在对上能和夫人同游的舒心时,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即便如此,林威依旧自诩是个关爱儿子的父亲。
这不,为了儿子的大婚,他和夫人丢特意放下了行程赶回来了
——其实是被顾微蓉拎着耳朵拽回来的。
相比林威,顾微蓉对于自己和林威拍拍袖子一走了之、把繁琐的事务都交给林清书更为亏心,尤其是比起自从楚憬淮两人进入元初神界极少在紫薇域现身后,便时不时会回沧暮城帮忙查看城中事务的林絮夫妻。
所以在儿子传来消息说要举办成婚大典,而林威还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回去时,顾微蓉难得暴躁了一回,直接将人打包带回了华丰城,而后夫妻俩全力操持起了婚礼之事。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林清书和楼瑞彦百年来难得的清闲时刻,让楼瑞彦甚至大逆不道的生出了想多举办几次婚典的想法。
林威向来不是个厚此薄彼的人,接手了操持婚典之事后,他就大手一挥再度定下——婚典当日主城全城酒楼对来到华丰城的所有元素师开放,不收取半块元晶。
让人不得不喟叹一声壕无人性。
婚典当日,城主府宾客如云。
林清书和楼瑞彦早就能独当一面,已经和在场的诸多城主打过数次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