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给我站直来,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我韦正明怎么就生了一个你这样窝囊的儿子!”韦父瞪着眼睛怒骂。
韦盛荣被惊得浑身一震,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反应过来后听到对方语气中的嫌弃,眼底的凶光一闪而过。
“父亲,此事该怎么办……”
这才是韦盛荣最关心的事情,要不是他手上没有相关的人脉,他怎么会跑过来讨骂。
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他一眼,韦父沉了口气,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可有看清那妖异的真实相貌?”
这话说得委婉了,他真正想问的是韦盛荣有没有看到他所说的妖异本体是什么。
“并未。”韦盛荣低低地回道,声音中带着颓丧,“那妖异始终藏在暗处,并未现身。”
韦父闻言眉头紧皱,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罢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我知晓了,我明日带你去清水镇的山神庙看看。”
听他这么说,韦盛荣都顾不得害怕了,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座山神庙?!
父亲难道忘了就是那座山神庙帮着郑家夫妻报仇的,也是山神庙向官府透露了他的信息的?
一眼看穿了他眼中的怀疑,韦父捋了捋胡子,面色淡淡的道:“怕什么,山神还会记仇不成?何况,你的事官府都已作出处罚,便是山神应当也不能再过多追究。我们前去是有难事相求,山神如何都不能不管我们。”
在韦父看来,山神既为神明,自建立山神庙起便一直在解救百姓,对方应有普渡众生之心。
现在他儿子遇到妖异迫害,山神难道还能不管他们?
那他是不介意为山神宣扬一下其对郑家人的偏爱的。
对于神明,世人最怕什么——
神有偏爱。
韦父心里对盘算打得啪啪响,却不知道他口中的山神正在房间里无声的盯着他,将他的那点心思看得透透的。
楚憬淮:[阿言,我算是明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有些道理的,这儿子谋害了一条人命后还心安理得不知悔改,老子更厉害,都把算盘打到我们身上来了。]
听着他没什么波动的语气,言惜时缓缓摇头,为韦父默哀了一瞬,[恶人自有天收,可惜此界天道忙碌,暂时无暇收拾这些人,但……不是有我们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和楚憬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楚憬淮脸上浮起跃跃欲试之色,[不错不错,敢算计山神大人,今日就让本山神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正在商谈明日到了山神庙后的说辞的韦家父子突然感受到一阵凉风袭来,凉意一点点的从脚底升起,渐渐蔓延到腿上,腰背,脖子,最后直冲天灵盖。
父子俩同时打了个哆嗦,对视了一眼,心中想到某种可能,当即四下望了望。
然,屋内并无任何异样。
但从方才起便一直萦绕着他们的凉气却明晃晃的昭示着某种东西的存在。
言惜时操控着凉风环绕着韦盛荣二人,看了一眼满脸坏笑的楚憬淮,勾了勾唇角。
等到父子俩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寻妖异的踪迹,楚憬淮对着言惜时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抬手收回了灵力。
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凉意一消失,父子俩猛地松了口气,但两人还不敢彻底放松,他们不确定妖异是否已经离开。
韦父用微微发颤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勉强平复下起伏巨大的心情,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却被楚憬淮的话给堵在了口中。
“韦正明,韦盛荣,吾乃芙钤山山神之神使,今日之事皆为山神授意,你们也不必再找其他修行之人,他们不会为你们与山神为敌。”
楚憬淮直截了当的一开口就打破了韦父的谋算,接着,他又意味不明的加了一句,“神却是无所偏爱,但神有偏恶。”
“韦盛荣的惩罚乃山神亲口所定,现今既然你不觉满足,那便如你所愿,一月为期。韦正明,你儿谋害郑元庆在先,若不想今日之事日日发生,日后每月你们韦家需在镇上至少行三次施粥之事。”
末了,楚憬淮没忘以侠义之士的经典官话收尾,“你们,好自为之。”
之后也不管韦家父子反应如何,一说完他就和言惜时潇洒离开。
屋内久久没有声响。
“啪——”
清脆的掌掴声打破了诡异的沉寂,韦盛荣被这一巴掌从失神中拉回,他愣愣的抬手抚上左脸,缓缓将头偏回来,傻傻的看着满脸怒容的韦父。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竟然把山神神使给引到家里来了,想到自己方才和韦盛荣说的那一番话,韦父就心有余悸,那位肯定是听到了,否则直接表明身份,还那么不客气。
韦父此刻心里充满了后悔,他不该自以为是的把算盘打到山神身上去的,现在倒好,他们韦家在那位那里怕是印象差到了谷底。
韦父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桌角回到桌前坐下,思考着日后的打算。
好在那位没有多和他们计较,这让韦父又有些庆幸。
不过是施粥罢了,他们韦家还是承担得起的。
想到这里,韦父提起的心缓缓回落,抬眼瞥见韦盛荣依旧呆傻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说道:“还不赶紧回去,你明日还要去书院。”
绝口不提山神的惩罚之事。
既然那位都说了是山神大人亲口定下的惩罚,逃是逃不过的了,那就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听出了韦父话中的放任之意,韦盛荣的心彻底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院子的,满脑子都是楚憬淮所说的“一月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