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自森弄完手上的东西站起来,“行,你继续弄,我出去一趟。”
王淞看着甘自森坐下又站起来,消失在有限的视线里,又垂下头。
再抬起来,甘自森几乎是蹦跳着走过来:“你干嘛?你有病?”他气急败坏,拉着他往医疗大楼走,“这多少人看着?等传到你们护卫队你肯定受罚!你还要不要升衔?”
王淞下意识半揽半搀扶着他,像他的支柱和拐杖,怀里清淡微凉的信息素贴近。
“我给你带来困扰了吗?”他们走到一个空病房停下,王淞声音干涩,“我下次换个地方。”
“你到底在干什么?”甘自森生出挫败感来,“你要什么?我原谅你行吗?别再这样了王淞,我不怪你,我不埋怨你,我更不恨你。你......你在纠结什么?”
王淞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按着他坐到一张床上。
男人单膝跪下来,抬起他受伤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发抖了,对不起,别用力。”Alpha手法娴熟地捏住他不适的地方,比起甘自森的激动,他反而很平静,“我没纠结什么?愧疚?自责?都不是,我只是想站在你的角度,看看你的心情。”
站在你背后,一直求而不得的看着,看到欲望丧失,看到心如止水,看到自我满足,看到失望透顶。
他从这样见不得人似的跟随开始,才分清楚爱和友情。
王淞习惯了甘自森在等他回来,习惯了那个冷清洁净的家里有个人无限度地纵容,习惯了说想他,习惯了拥抱和抵足而眠。
习惯了被爱,却一直忽略他的爱。
这次任务很危险,无数次枪林弹雨里穿行而过,他在生死边缘丢失了曾经那种身为军人的抗争、暴虐与追逐任务成功的快感。
只有活着才是一切的动力。
王淞想到甘自森十六岁的成人礼。
甘家门第森严,规矩一箩筐,他和席斯言的成人礼再怎么无趣也还有宴会和玩闹,只有甘自森。
少年清俊的身姿站在宣誓台下,在很多人的见证下背诵希波克拉底誓言。
他的父亲当着所有来宾的面,严肃地说:“你虽然不如你的姐姐优秀,但你也是我们甘家的孩子,希望你牢记初心,一生以家族荣誉和病人利益为己任,祝你成年快乐。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为自己负责,你是Alpha,永远不要试图寻找退路......”
少年背着沉重的躯壳,仍然站得挺直,他说好,转过来的脸面无表情。
他们揽过他的肩膀,说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
甘自森笑着看他:“王淞,以后我们就得分开了,你要进部队了。长大就是各有各的使命啊。”
他愣了一下,只觉得少年笑得好看,那种好看里的情绪很少,他甚至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陌生的感觉侵袭四肢百骸。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
他说:“不会,我每个月可以申请一天假,我都会回来看你。”比他们都高大的年轻Alpha站到甘自森身后捏着他肩膀,声音很轻,“别听你那个老古板爸爸胡说,你是风。”
甘自森迷惑:“什么?”
“我说,听过那首歌吗?你像风一样自由,别听你爹说话!我来对你负责,我做你的退路。”
他们年轻,不知道话语的分量。
王淞信守承诺,每个月雷打不动从部队跑回来,跳进他的宿舍,爬上他的床,后来翻进他的公寓,还是和他靠在一个枕头上。
他希望甘自森无论被推着走向什么地方,都记得一件事。
王淞永远在你这边。
那种依恋和牵挂,暧昧的誓言和肢体,扯掉遮羞布以后,才显露出本来的面貌。
他说我们要分开了,是舍不得。
他说我每个月都回来,也是舍不得。
王淞在绝境里醒悟,他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用愚蠢做伪装,让甘自森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他演好兄弟,也甘之如饴。
他从死亡线上回来,一身浴血,峯铎指挥着撤退和清扫战场,军医搀扶着他往回走。
他们在旁边庆幸、安慰、唾骂又感慨。
说他这次一定能拿到最高的功勋,那种镶嵌着隐青石的勋章。
王淞问:“确定可以拿到吗?”
峯铎在旁边看他半死不活,有些不理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你跟不要命似的冲!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的人质是你老婆。快点上医疗车手术,不然你死定了。”
“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