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漱,不走好不好?”
一个粉丝带着哭腔这样问了,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应和着他,形成了一片声浪。
程漱有些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他本以为是太激动导致的生理反应,越想平复下过快的心跳,却越觉得呼吸困难。
在惊呼声中,他眼前一黑,踉跄着像后倒去。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为烘托气氛而准备的白色花瓣四散,纷纷扬扬于他的身周,勾勒出了一个亦真亦幻的幻境。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程漱好像看见了一张满是泪水的年轻脸庞。一道喊着他名字,带着悲怆的嘶吼劈开模糊与黑暗,落在他的耳中。
......
“公司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伺候老板都伺候不好,真觉得自己清高了?”
怒骂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将程漱从迷茫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他身上好像还残留着心脏收缩的绞痛,又莫名其妙被骂了,觉得这道声音闹得实在心烦,低声道:“吵死了,闭嘴。”
那人愣了下:“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程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前的模糊逐渐消散,让他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以及面前人的样子。
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浮现在了自己脑袋里——
深境娱乐经纪人宋洪。
等等。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
程漱蹙起眉,正准备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眼前的人又开始说话了。
“能耐你了是吗?让你去给张总端杯茶委屈你了?”
宋洪的声音中不乏蔑视和嘲讽:“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给张总难堪,我看你趁早要退圈滚蛋!”
程漱撩起眼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他眼型狭长,带着漫不经心看向宋洪时微微眯了起来,眼尾像带着钩子似的。
宋洪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带着几分轻蔑地扯了下嘴角:“你要不是个只有脸的娇贵废物,而是像人家白敛一样争气,还用得着爬床吗?”
程漱动了动唇,觉得这个名字也很熟悉,径直问道:“白敛是谁?”
宋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他妈疯了?白敛你都不知道是谁了?”
程漱笑了下,反问:“怎么,他很有名吗?”
接下来,就是来自经纪人先生长达五分钟的对“白敛”此人的吹捧:“人家白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公司练习生里的佼佼者。人家人缘也好,大家都喜欢他,哪像你,整天阴沉着脸,跟个瘟神一样,谁遇见谁倒霉......”
程漱耳边响着经纪人的喋喋不休,实则思绪已经飘到了不知何处。
他想起来所谓的“白敛”到底是哪个山头蹦出来的挂逼了。
经纪人口中的“白敛”,是他前些天看的一篇文中的主角受。
那是篇以Paradox男团为原型写的同人文,主角攻是男团忙内陆枕流,和主角受白敛两情相悦。而他程漱则被写成了一个下作至极,手段阴险,矫情娇贵的花瓶炮灰。一边苦苦倒贴追求主角攻,一边暗地里迫害白敛,最后不仅被所有人排挤霸凌,还卡位没有出道,精神失常跳楼身亡。
惨是真的惨,写文的人恨他也是真的恨。
当时程漱看见主角受白敛带着一身金手指疯狂打脸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时,就把这篇文给关了。
如果作者是自娱自乐也就算了,但他不仅写了,还带着程漱的大名公开发表,评论区@程漱本人,顺带附赠一筐污言秽语。
可文中“主角受”白敛成长时所获的一切荣誉,走过的所有坎坷和顺遂,都是他程漱在访谈中提到的,自己曾经历过的事。
写作者恶毒就恶毒在他偷了程漱原本的人生,悉数安在了自己创造的人物身上,持续表达着对程漱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现在,他就穿进了这本同人文,成为那个被偷了人生的同名同姓的炮灰。
程漱“啧”了一声,打断了经纪人滔滔不绝的彩虹屁:“还没说够啊?不知道的以为白敛才是你手下的艺人。你这么舔他,人家知道吗?”
宋洪冷不防听了这么一句话,瞬间停下了对白敛的吹捧:“你说什么?”
“我说。”
程漱撑着地站起身,顺便将一边放着的水杯拎在手里,明显就是准备走人:“你这么舔白敛,人家知道吗?你要是上赶着去给他做经纪人,他要你吗?”
他说完就想走,衣领处却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狠狠地掼在那面占了一整面墙的落地镜上。
落地镜发出“哐当”一声响,继而猛地震了震。宋洪的力气不小,程漱后脑和镜面接触得猝不及防,耳畔骤然响起一震嗡鸣。
宋洪红了一双眼,其中不乏嘲讽,更是被他挑衅后的恼羞成怒:“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程漱咳喘了几声,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可他却仍唇角勾着一抹笑,轻声细语地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要是上赶着去给白敛做经纪人,人家要你吗?你不去给他干活,是因为你不想吗?”
“你一个马上要被公司扫地出门的花瓶,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宋洪向他啐了一口,被程漱躲开了,“等你这个废物走了我自然能去给有出息的人当经纪人!”
“哦?”
程漱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中笑容潋滟:“如果我是废物,你只能给废物当经纪人,也没优秀到哪去吧?”
宋洪气得跳脚,咆哮道:“你疯了吗敢和我这么讲话?!”
从来都是他在程漱面前气焰嚣张,这会儿倒是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他攥紧了拳头向程漱面上挥去,满心以为能给这个娇贵花瓶一点颜色瞧瞧,可预想中将对方打得哭爹喊娘的场面却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