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枕流直接被吓醒了,后半夜再没怎么睡着。
他刚开始其实是很生气的,因为这篇文的作者根本没有用心写故事,主角受白敛一路的顺风顺水全靠偷现实中程漱的人生,想想都觉得膈应。
虽然书里的这个程漱不是他的队长,也不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小心护着的人,但白敛却和小偷一样将别人的人生据为己有。
至于主角受白敛,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恬不知耻的小偷呢?
所以陆枕流现在看着眼前的程漱,满心都是愧疚。因为他知道对方的不幸有很多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造成的,在他穿来之前也不知被原主伤害过多少次。
至少要像穿书前那样,拉他一把,不能让他放弃生的希望,陆枕流想。穿书前队长把他从泥沼里救出来,后面他获得的所有掌声名利都与队长有关,现在轮到自己来拉别人一把了。
这是一种善良和爱的接力。
如果队长知道了,队长肯定也希望自己能帮助弱小的人!
“你愣在门口干什么?”
程漱已经换了套衣服,靠在桌子边看着陆枕流。
他观察陆枕流有一会儿了。这位弟弟和那个霸总人设完全不一样,站在门边时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浅浅笑出个酒窝。
看上去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好,笨笨的。
程漱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头疼。
他有时候对这种黏在身后的“小尾巴”一点办法没有,遑论这个“小尾巴”还是本书的主角渣攻,和他沾上边准没好事。
陆枕流轻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这顿饭......我给你饭钱吧,多少?我微/信上转给你。”
他说着就在联系人那栏里搜程漱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程漱的好友。
“给什么钱,又不差你这一口饭,”程漱摆摆手,“你随便坐吧,要吃什么?难的我不会弄。”
陆枕流收起手机:“和上次一样的就好。”
程漱听见这话,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以为陆枕流仗着帮了自己几次,会来个狮子大开口,结果人家的基本诉求就只有一碗蛋炒饭。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陆枕流笑了下:“你做的炒饭很好吃。”
程漱挑眉,懒得继续和他说,径直走进了厨房里。
蛋炒饭就蛋炒饭,他可不伺候少爷。
陆枕流规规矩矩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着,目光扫过这间屋子。
虽然说不上“脏乱差”,但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确实不会好好把东西收拾好。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一视同仁,随手堆在桌子上。
队长也是这样的性格,总是记不得自己东西放在哪,丢三落四的,每次出门都是一阵兵荒马乱。于是穿书前陆枕流每周都去程漱房间几次,看似是帮队长收拾屋子,实则是找机会黏着队长。
其他队友没少说他是程漱的小媳妇。
想起这些事,陆枕流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
闲着也是闲着。虽然程漱说不要他的钱,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不可以白吃一顿饭。
他起身去了卫生间,在那儿找到了一卷一次性的抹布,将抹布浸透水后回到房中,从桌面开始收拾起来。
程漱厨房门一关,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把做好的炒饭拿出来后,就看见陆枕流背对着自己,勤勤恳恳地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叠好了放在椅子上。
“你在干什么?”
陆枕流回过头:“我......”
他忽地哽住了,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好像有点诡异。
程漱将碗放下,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
桌子擦得一尘不染,之前被他随手挂在衣柜外的衣服这会儿都整整齐齐挂回了衣柜里,甚至还按照色系分门别类了。丢了一桌的护肤品又回了原位,陆枕流甚至贴心地把那堆他要吃的药也料理了,特意找了个收纳盒放进去。
然后他现在在给程漱叠衣服。
陆枕流轻咳一声,将手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我......强迫症。”
他说完后迅速将椅子拉开,欲盖弥彰道:“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程漱只笑了下。
陆枕流似乎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闷头坐在他对面吃饭。等一顿饭快吃完,程漱才开口道:“我觉得我上次说的也很明白了。我们之间不是特别熟,你也没什么理由一直跟着我,我......”
“其实我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陆枕流打断他的话,把筷子放下,站起身真情实意地给他鞠了一躬:“之前我无缘无故欺负你,跟着别人霸凌你,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知道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治愈的,你尽管提,我可以补偿你的。”
程漱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好像他说的是自己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
这个渣攻之前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包括但不限于跟着白敛冷嘲热讽原主,把原主骗进道具室将人从白天关到晚上,或者当众找茬让原主下不来台。
那他确实应该道歉,但程漱却不能替原主收下这份道歉。
“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走吧,”程漱避而不谈刚才的道歉,“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开了,但是这和我的关系其实并不大......算了,你也不懂。”
陆枕流十分自觉地将碗筷端进厨房,轻声道:“其实我懂的,但淋过雨的人,总会想给别人撑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