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吃辣的。”韩母配合地回他,“其实口味也不算偏重,你就跟平时一样做菜就行了,像这次这样就挺好。”
“您喜欢就好。”容宇就怕自己做的菜她不爱吃。
不过,他真没想到自己也能跟韩母这样正常的聊天相处,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相信托梦吗?”吃过饭以后,韩母突然问起这个。
容宇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
因为他在遭遇车祸失去父亲和哥哥以后,他就曾经无比希望他们会托梦给自己。
并且每一次做梦梦到父亲或者哥哥,他也都是当成他们在托梦给自己。
这也算是一种心灵慰藉吧。
韩母听到他的回答后,才把话接了下去,“其实我前些天梦到修远的奶奶了,她大概还是不放心,才会托梦给我,叫我多关心关心修远,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亲人了。”
“的确是这样,远哥是您最亲的家人了。”容宇附和道。
“我听说,你之前经常去看望修远奶奶。”韩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接道,“你有听她说过我么?”
容宇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没把奶奶当时的一些话告知韩母,便老实回道,“妈,其实奶奶离世前一周,她就说了好些话,其中有提到您的,她说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您,还让我多劝劝远哥包容你,说你以后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远哥了。”
韩母听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容宇想着要不要换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又开口说话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修远他的确是最无辜的,他从出生开始就缺少父爱,又因为我没用,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丢了老师的工作,当时我真的恨,恨韩家,恨修远的出生,觉得是他的存在拖累了我的人生……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关爱,他小时候生病了喊‘妈妈我难受’,我都只会逃避,他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靠自己走过来的,明明亲生父母都还在世,他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是不是很可怜?”
韩母就像是在宣泄情绪似的,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后面已经红了眼眶,泪水染湿了眼角。
“我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了……完全没有履行身为母亲的职责,要不是他自己足够争气,还拼出了一番事业来,他的人生绝对会被我拖后腿,而他到现在也没有丢下我不管,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容宇安静地听着她说,他知道她此时需要的是一位倾听者。
不过看到她止不住流泪,他还是赶忙拿了抽纸递过去,开口安慰,“妈,远哥他其实理解您的,并没有记恨过您。”
韩母抽了两张纸巾擦眼泪,“我知道,我在他面前一直很任性,可能是他有一半基因是那个男人的,我就总是会忍不住对那个男人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但他从来没说过任何抱怨我的话,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远哥他一直很善解人意。”容宇忍不住说。
在他眼里,韩修远值得一切美好的形容词。
“你真的是个好孩子。”韩母转而看着容宇说了起来,“请原谅我以前并没有把你当回事,以为你是冲着修远有钱才会跟他结婚。”
容宇顿时有点心虚,因为一开始,他的确是冲着钱去的。
“修远奶奶以前一直很担心他会受到我感情失败的影响,变得不会去爱别人,幸好遇见了你。他没有好父母,却遇到了好对象,也算是弥补了一部分缺失的爱。”
韩母这话听得容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他们父爱和母爱都给不了韩修远,那他就尽力多爱一些。
“现在除了你以外,他关心的也就只有当初资助的贫困生了。”韩母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聊了起来,“那个贫困生说起来也挺可怜的,好像全家遭遇了车祸,其中一个孩子当场死亡,据说才刚考上名牌大学。”
容宇越听越觉得事情有点巧了,怎么韩修远资助的贫困生那遭遇跟自己那么像,“妈,那贫困生叫什么?”
韩母回想了一下,却发现没有印象了,“我不记得了,当初修远忽然决定说要帮助那孩子,而且要把他爸寄给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全给那个贫困生,我真觉得他疯了,偏偏他奶奶还十分支持他那么做。结果这一资助就是十年,从那贫困生上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
容宇听到这里,心脏已经止不住加快跳动了,这贫困生跟自己“重合”的相似点真的太多了。
韩母并未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径自说了下去,“修远说这就当做给我积德了,所以当初是以我的名义资助的,现在也不知道那贫困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读书好好毕业。”
听到这里,容宇猛地反应过来了,韩母的名字:范美华。
而他的恩人范老师,转账时显示的是:**华,这是完全对得上号的!
如果把他的恩人范老师代入韩修远的话,他发现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因为范老师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打字总是非常简洁,但是在引导他的时候非常有耐心。
韩修远也是这样的人,在职场上虽然要求很严格,但他犯错了,总是会及时指出来,有时候还会教他该怎么做。
而且范老师叫他来峥瑞传媒应聘上班,韩修远也在董事会面前推荐了他,这些就像是断了线的线索,如今慢慢都连接在一起了。
一思及此,容宇这内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晚上十一点多,韩修远刚进家门就看到了玄关鞋柜里的女式鞋子,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又找上门来了。
还没睡觉的容宇听到动静,立刻就跟往常一样,特地从卧室里出来到玄关这边迎接自家男人。
“我妈来了?”韩修远看到他,就先淡淡问了一句。
“嗯,现在去客房休息了。”容宇一边老实回他,一边帮他接过公文包,然后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就知道今晚他又被灌了不少酒。
不过从外表来看,这个男人还是跟平时的冷静模样没有多大区别,压根看不出来喝酒了。
更换好室内拖鞋的韩修远往客厅走时,还伸手解着领带,放好公文包的容宇见状,立刻主动钻到他身前,帮他把解开的领带从衣领那里抽取下来。
“她有没有为难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宇,韩修远不忘关心这一点。
毕竟韩母曾经在容宇面前露出过情绪失控的模样,他并不希望再让容宇遭遇到那种事情,万一在心里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妈她没有为难我,相反,她今天对我的态度比以往都好。”容宇认真地看着他,“今天是她生日,我还陪她一起吃了晚饭。”
韩修远闻言,顿了下才说,“今天的确是她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