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兴奋点头,其中一人问:“学长,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吗?”
简辞笑起来,平易近人的样子不再像隔着冷冰冰屏幕的光彩璀璨大明星,而更像个年龄相仿的学长了。
于是众人逐渐大起胆子,相比于一看就很恐怖很严厉的祁修景,大家迅速将简辞围住,争抢着问起来:
“学长,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姐姐特别喜欢学长!”
“学长,您今天为什么是和祁总一起来的呀?”
“是要和祁总官宣了吗?”
“祁总也是咱学长诶……哇塞,难道是校园恋爱吗?老师还说从没见过最后成了的,这不就是例子吗!”
……
简辞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和他……嗯,恰好遇上,顺便吃个饭。”
“可是学长,我刚刚看到祁总给你擦嘴啦!还看到你从他餐盘里夹肉吃!”
这话一出,众人登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神秘笑意,嘴角几乎咧上了天,比他们自己谈恋爱了还让人开心。
简辞正喝着水,闻言差点喷出来,他脸一红,嘴硬道:“反正我和他……不是很熟。”
说罢,端起餐盘的同时,顺手把仍旧坐在一旁的祁修景顺手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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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没听见人家叫我学长,哼哼,没人叫你学长哦,因为你一看就老!”简辞得意道。
“不是很熟”两人趁着大家午休,走在难得空旷的校园内散步。
前不久京城刚下了雪,学校低矮的观赏柿子树上已经没有叶子了,只高高低低挂着橘红色灯笼似的柿子。
灯笼上覆盖着一层霜雪,乍一看倒是真有些诗情画意。
简辞笑道:“你看,我以前最大愿望就是哪天夜里摸着黑,把柿子全偷摘了去,可惜校规不许。”
虽然不是什么稀罕水果,但越是长在学校里、越是不许摘,就越有吸引力似的。
这一树红灯笼挂雪的景象在别处是看不到的,要是放在没有校规约束的路边,估计叶子还没落,果子就已经被人薅了个精光。
祁修景已经从方才骤然的耳鸣反胃中回过神来,闻言淡然一笑,心想方才门卫大爷看到简辞时骇然的反应来看,他可实在不像是遵规守纪的。
“笑什么!”简辞此刻心情很好,故地重游时语气也好了不少,“这位学长,除非必要时刻,否则我是不会为了违纪而违纪的。”
说罢冷哼一声,忽然指着体育馆旁的小径问:“还好意思笑我,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里打架斗殴的了?”
其实简辞对这事也就一知半解,只知道最关心的两个问题——打赢了么?受没受伤?
得到让人放心的答案之后,他才忍不住震撼祁修景竟然会打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并不是诧异某人会“打架”这个动词。
祁家当时树大招风,祁修景从成为继承人起,就有专人为他教授各种格斗技巧,
一则预防各种状况,以备不时之需,二则也算是为了身体健康。
所以祁修景只是看起来病恹恹,其实假如真打起架,挨打的九成九不会是他。
简辞震撼的是,他这样疏冷淡漠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出手,而且近乎是单方面下狠手。
对方毫无反抗的机会,胳膊都被打折了、石膏挂了也不知多久,简辞每次看到被打那人都忍不住想笑。
脑子坏了的家伙当然不记得这事,简辞无聊翻了个白眼,添油加醋讲述了某人叛逆的故事。
最终酸溜溜随口总结:
“仔细想想哦,万一是为了你小学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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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作妖叛逆的年纪了,简辞人生中第一次站在台上正经演讲,先前每次站上来基本都是念检讨。
这次难得地不是灰头土脸来挨骂的,而是真正给学弟学妹们分享成功经验以及加油鼓劲。
场上人山人海,不少人趁乱激动拿出私藏的手机,大着胆子直播起来。
【村通网,我以前居然不知道男神竟然是校友!啊啊啊我真的激动死了,而且祁总竟然也是学长】
【什么?这是哪个学校?刚进直播间的迷茫,我震惊了,所以他俩是同学的意思吗?天啊天啊!】
【不,祁总是阿辞的学长?斯哈斯哈,我已经脑补出在不可描述的时候叫学长的、甚至穿着校服叫着学长do……】
【楼上!快停止你危险的想法,人家俩还没官宣呢!】
【我在现场!我刚刚在餐厅看到他们了,偷偷拍了祁总给简小辞擦嘴角的照片!但我答应他们不外传了】
【楼上友军求私!保证不外传,景辞cp铁杆粉!天啊我已经脑补出各种校园恋爱故事了,他俩居然这么早】
【男神是学长的感觉真的好梦幻啊,我激动了,我万万没想到】
野生直播间内的人越来越多了,黑粉也闻风而来:
【啊这啊这?简辞给学弟学妹们传授哪门子经验?传授都不用学习了、一天到晚违纪的学渣靠脸吃饭?】
【娱乐圈这种遍地九漏鱼的地方,而且小道消息说他家无敌有钱,所有告诉靠脸吃饭加有钱任性等于成功人士?】
【别嫉妒了,说出阿辞的学历怕吓死你哦,人家正八经H大高材生,世界顶级学府,酸鸡黑粉别跳了,打脸哦】
【H大?天啊,是米国那个H大?我记得祁总也是这个学校的!卧槽这俩一直是学长学弟啊!】
【这是什么努力向上的神仙爱情啊我的天,慕了慕了,能考上H大,人家当然算知名优秀校友了,绝对没毛病】
……
简辞在上面讲,祁修景就淡淡笑着在观众席看。
聚光灯照在他家的小狐狸身上,灵动又闪闪发着光,他几乎能想象到简辞潇洒不羁站在台上读检讨的神气样子了。
校方派来负责接待的老师是他当年的班主任,大概是不知用什么称呼比较好:“祁、祁总。”
祁修景虽然不记得了,但还是保持尊重,平和道:“老师,和以前一样叫我大名就行。”
老师于是从善如流笑道:“修景,你一会要不要也上台说两句,稿子都给你准备好啦。”
祁修景道:“我今天只是陪同家属。”
老师年纪大了,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闻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不由得震惊:“你们俩居然真的成了!我就知道!”
说这话时,简辞已经发言完毕从后台走来了,正巧听到这说法,疑惑问:“老师,这您怎么知道的?”
他和祁修景的班主任根本不认识,他暗恋祁修景的事自然也不会被这位老师知道才对。
那老师逐渐放开了不再紧张拘束,仿佛眼前的还是她的学生,话匣子一下打开:
“修景这样又冷又闷的性格,主任跟我说他在学校打架斗殴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听错了、或者主任认错人了呢!”
“我听说他为了一个叫简辞的学弟打架时候,就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很久以后仔细一想,虽然都是男孩子……嗯。”
简辞一愣:“他?他为我打架?”
某人都厌恶他厌恶到了碰一下都要吐的地步,平时连个正眼都不给,这不开玩笑吗?
“你不知道?”老师疑惑道,“其实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修景不吭声,被打的同学又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我也就只隐约听到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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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两人坐在后座,简辞甚至没顾得上去看网上又掀起了多大的风浪,而仍旧沉浸在震撼中。
难道我真的是那个羡慕嫉妒恨了很多天的“小学弟”本人?
可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年以来祁修景的冷漠是真的、眸中掩饰不住的厌恶是真的,以及婚前婚后整整十年的冷漠也是真的。
他甚至连葬礼都没去参加,简辞至今耿耿于怀两人没隔着阴阳见最后一面的事。
简辞想了想,忽然转头又祁修景:“你……你有没有再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
祁修景闻言转过头来,想起在学校食堂是的怪异滋味,在没有确定状况之前,他并不打算开口,而是再次试着盯着简辞的眼睛。
但这次没再有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似乎因过分痛苦压抑而被深埋的感情。
祁修景于是言简意赅道:“暂时没想起来。”
他的确是比谁都更想要想起曾经。
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混账事,更想知道时时突然出现的各种复杂强烈情绪背后,究竟对应着什么刻骨铭心、他不该忘的事。
祁修景心中烦闷,面上却依旧淡然,甚至破天荒玩笑般开口道:“我想到后有什么奖励么。”
简辞于是眨眨眼睛,认真思考片刻后诚恳回答:“想到之后,奖励你一份离婚协议,不用谢。”
这次他没开玩笑。虽然他也很想探究这种种违和分裂的原因,但无论一切是祁修景一时兴起、人格分裂,还是什么别的,反正简辞又不是八字犯一个贱字。
上辈子已经彻底厌倦了冷冰冰的生活和那个永远追不上的背影,如果祁修景想起来了,自己大概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失去这个有人情味的祁修景。
一切回到都会回到“正轨”——令人到死都耿耿于怀的、失望的正轨。
简辞歪头,一想到曾经可恨的某人,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狠狠踹他几脚,而不是现在去踹这位已经失忆的无辜男德模范。
简辞的回答让祁修景闻言表情凝固片刻,似乎白了几分,对无论如何也无法挽留住要离婚的爱人的状况,感到万分无计可施。
突然觉得如果一直不恢复记忆,似乎也挺好的了。
简辞恶劣朝表情茫然低落祁修景咧嘴一笑。
这种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想拼命维系婚姻想努力留住爱人,但最终却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这狗男人终于感受到了吧?
正想着,向来安静当自己不存在的司机忽然道:“祁总,简少爷,后面那辆车好像在跟着咱们。”
简辞一愣,暂时放下心中得逞快感,立即转头去看。
一辆黑色的大众悄无声息跟在后面。
学校的选址很偏僻,方才他们行驶在围绕学校而出现的繁华路段,车多人多,也就很难注意到尾随车辆。
但现在已经重新进入荒凉地段,路上的车逐渐少了下来,这辆隐匿于人群中的尾随车辆就会变得非常显眼。
司机本以为是错觉,于是试着换了一条差不多的路线,但无论怎么换,那辆车都仍旧不紧不慢小心缀在后面。
祁修景道:“继续往前开,等前面有岔路之后甩开他。”
这是一条沿河公路,路上车辆很少,不利于借此甩开跟车,而且笔直的路不断向前延伸,连个岔路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简辞警惕问,“私生饭么?”
他转过头去,趴在后窗上眯眼试图看清他们有没有端着相机。
忽然,却见这辆车猛然一脚油门!
不再是偷偷缀在后面跟着,而竟然直接车速惊人得向着他们猛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