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相亲没有错,抗拒这次相亲更没有错;错的是他没本事不能彻底经济独立只靠自己生活,错的是他脾气还不够强硬,不敢直截了当地说不。
“别哭了……”楚瀛鲜少地感到手足无措,无奈道,“我没想让你不高兴……”
“你想!你早看出我是男人、早知道我是丁厌,但你什么都不说,你还故意捉弄我,问我有没有姐姐妹妹……你比他们都过分!”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轻飘飘一句道歉我也会说!你们都觉得我笨,总是欺负我。”丁厌回忆起从小到大受过的欺压误解和委屈,恨不能撕心裂肺痛哭一场。
楚瀛把车暂时停靠到路边,取出抽纸扯了两张给他。丁厌固执地别开脸,不接。楚瀛按住他的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珠,温声道:“我不知道你这么敏感,惹你伤心了,对不起。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你能告诉我吗?”
丁厌自尊心受挫,一把将人推开,“谁要你哄了!离我远点!我恐男!”
***
带着红肿的双眼,丁厌回到自己家,他坐在地板上哭够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随着眼泪流出体外,抑郁难堪等负面心情也一扫而空,他平静地躺到沙发里,看手机屏幕干净空白,还疑惑着怎么没人找他,陡然醒悟自己开了飞行模式,立马关掉连上WIFI。
微信和未接来电通知接二连三地弹出,他没管短信,先去检查微信的未读讯息。
他爸他妈连带他堂姐都给他发了消息,他不想看,点开了楚瀛头像上的小红点。
坏蛋:裙子试了吗?
:还没
坏蛋:先试试,不合身还要改。
:我觉得应该没差多少,将就吧,改了别人就穿不上了
坏蛋:……没有别人会穿,这是你的衣服,还是改成你的尺寸最好
:?这条裙子是我的?
坏蛋:嗯
: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
坏蛋:希望你开心
丁厌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揉着干涩的眼睛,疑心眼花看错了。
:我不能要啊,这太贵了
坏蛋:可是你穿过,其他人也不会要了
:你可以拿去中古店卖掉啊!
坏蛋:……
这下丁厌意识到说错话了。普通人购置价格昂贵的衣物,可能会考虑二手转让的因素;但楚瀛能不眨眼地买下六位数的裙子,哪里是会在乎闲置不闲置的人。要是全新也就罢了,他穿都穿过了还退还给人家,不合情理,也很冒犯。
:我只是觉得太贵了……
坏蛋:就当是你明天出席Elsa的生日会的答谢礼。
:我哪儿值得起那么多出场费……
坏蛋:比起你带给她的快乐,这并不算多
话说到这里,再拒绝就不识好歹了,丁厌默不作声地把对方的备注改回了全名。
:谢谢你
楚瀛:不客气
:那我去试试啦,嘿嘿
楚瀛:嗯
丁厌眼睛浮肿,便没化妆,只是选了一顶和白裙子最搭的假发戴好,脱光衣服,然后满心欢意地拆开包装,捧起衣裙如获至宝地贴到胸口,感受衣料材质与肌肤相贴的轻滑、细腻。
他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穿上那条裙子、走到镜子的前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灵魂都被浓烈的欢愉挤到飞升出窍了。
站在镜前转来转去地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丁厌回过神来,举起手机对镜拍了张不露脸的全身照,原图发送给楚瀛。送衣服的人当然有权利先睹为快、第一个评价上身效果啦。
他搂着会往下滑的前襟,打字道:胸围和腰围有点大,但总体合身。
丁厌试衣服的时间里,楚瀛放了手机去阳台抽了半支烟。回到客厅时,试衣照正好发来。
照片中的人纤腰长腿,没露脸,但黑发垂肩,一绺绺发丝淌在玉白的肩头,那件衣裙像绕着细颈白釉玉壶瓶的轻纱,可忽略不计;任何目睹这张图片的人,都无法不被这具美好的身体吸引。
楚瀛的手指动了动,忽然想起指间的烟已经被碾灭在了阳台上,他回复:裙摆还能再短点。
这不是轻佻的玩笑或性暗示,是真挚地提出意见。这条裙子对中等身材的女性而言是中长裙,但丁厌太高了,只能当短裙;裙子的长短丝毫不影响衣服衬身的美观程度,他之所以提出要再短些,是因为他见过丁厌完整的双腿,最美丽的那段线条不该被裙摆遮住。
他买的裙子,他有资格从私人审美角度评价。
:我觉得不改也可以,已经非常好看了
楚瀛:改短点
:好吧……但我不知道哪里能改衣服
楚瀛:明早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