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朋友吗?”丁厌问,然后热情地通过镜头和人招手道,“嗨!你好呀!”
他还没见过楚瀛的朋友呢,Ewan蔡不算,那是熟人。而这个人能和楚瀛那么熟络地拉家常,一定是真正的朋友。
但对方下一句话就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你谁?”
丁厌懵了,转向楚瀛,问:“他为什么不知道我是谁……”
“因为他没有见过你。”楚瀛先搁置碗勺,然后揽住他的肩膀,和网线另一头的人说道,“这是丁厌,我和你说过的。”
“他叫戴心诚,是我在牛津读研时的校友。”
“这样啊。”丁厌再次露出热情的笑脸,“你好小戴。”
然而这个戴心诚好像有一副铁石心肠,只瞟了瞟他,便和楚瀛说:“我有事,挂了,回头见。”
视频中断,退回Skype的界面。
“!!!”丁厌挽住楚瀛的手臂,“什么回头见?他在哪儿?他怎么是这种人啊!故意不理我!!你不要去见他,他没礼貌!”
“他性格是有些问题,还是比较大的问题,但人并不坏。”楚瀛说,“无论如何,他是我近些年认识的人里最聊得来的一个,而且我们结伴走过很多的地方,他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队友。我先代他向你道歉,等你见到他,我会让他跟你说对不起的。”
“你不会有很多这种怪咖朋友吧?”丁厌质疑。
楚瀛无奈笑道:“他应该是最怪的了。”
“你说的开春去登山,是和这个人一起?”
“是的,不过还有其他人。”
丁厌松了手,闷闷道:“我突然不期待了……”
旅游,旅伴比目的地更重要,要和那种脸上没有笑容的人结伴同行,饶了他吧。
楚瀛倒是很乐观,“放心,会很好玩。”
***
丁厌丝毫不期待的这场见面,来的是如此之快。
圣诞节前楚瀛就和品牌方约好了时间,要当面详谈婚纱的细节,所以年还没过完,便带他回了英国,再从伦敦开车到巴黎。
他们在品牌的工坊量完身材数据并看过婚纱的设计草图后,受邀去参观了线下开设的服装展,那是丁厌梦寐以求的“小裙子博物馆”,展览收录和陈列了品牌有史以来最为经典、最具代表性的服装,以及全系列的高定礼服。
丁厌如同初入大观园,看得眼花缭乱,分外痴迷,激动得快把楚瀛的手给掐青了。
但整个展览上他最钟意的部分,并非那些耗时数百小时缝制的华美衣裙,而是挂满了四面墙的微缩版样衣;是1/3的人偶才能穿上的尺寸,却和真人的衣服同等的精美巧致,漫步其间有如误入了精灵或洋娃娃的衣橱,梦幻极了。
丁厌沉浸地泡在博物馆里,直至即将闭馆,被牵着走出了大门,他还在回味。
“天啊……太美了,这就是顶级艺术吧……我算是去过天堂了吗。”
楚瀛迁就道:“你如果还没逛够,我们可以在巴黎住下来,这样你每天都能来看裙子了。”
“我愿意,我愿意!”丁厌兴奋道,“要是我会画画就好了,那我就把这些裙子全部画在纸上,永久珍藏!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东西……”
“不行了,我今天吸入的美丽过量了,急需看些丑陋的东西平衡一下。”他拍拍脸蛋,保持清醒。
楚瀛:“那带你去地铁站看老鼠?”
“不要!不要老鼠!”
“去吃饭吧,我约了戴心诚,他刚好也陪人在玛黑区逛街。”楚瀛回复着手机消息道。
“行,他多少也算个丑东西。”丁厌露出记仇的眼神。
“你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说他丑的人。”
“哈哈,那真是他的荣幸。”
然而一见面,丁厌那句本就违心的“丑东西”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这个狗憎人嫌的戴心诚,和楚瀛身高相当,本人比视频里还要帅好几倍,脸很窄,因常年在户外活动,肤色较常人更深,但黑得均匀;睫毛很长,深深的眼窝不逊色于混血儿。
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年纪不大,一坐下就不停地照镜子补妆,散发着让丁厌倍感亲切的娇惯感。
丁厌原以为她就是戴心诚那位不打算结婚的初恋,但楚瀛替他们做介绍却说的是:“这是心诚和则灵,他们是兄妹。”
哇,又是龙凤胎?
这时戴则灵抬头说道:“不算哦,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咦,又像欢喜冤家了……
“上次,对不起,”戴心诚说,“我社恐,不太会打招呼。”
……这道歉,还不如不道呢!但表面工夫不能不做,丁厌宽宏大量道:“没事。”
“我认识你。”尽管戴则灵说他们不是亲兄妹,可她却拥有和她哥哥相似的特点,某种不在乎他人眼光的任性和直接。“你是去年夏天很火的那个吃雪糕的网红。”
“是我啦。”丁厌认领道。这样年轻时髦的女孩子会认识他并不奇怪。
“加个微信。”戴则灵摆弄着她奶油胶的花哨手机壳,做了延长美甲的手指戳着屏幕,把二维码摆到他眼前。
她肯定是个大小姐……丁厌想。普通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就算非常非常漂亮的那一类,也无法具备这种强大的自我和自信。换句话说,戴则灵恐怕从未被人拒绝过,才能养成理直气壮和命令式的用语习惯。
丁厌通常不拒绝女孩,所以爽快地加了她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