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可唯咬着牙抹了几把眼泪,花了好久才渐渐平静过来。等他抬起头,看见林雪梅小心翼翼地把纸巾递给他时,心头又是一酸。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闷响,仿佛是什么东西从遥远的地方炸开的声音。
林雪梅被吸引了,缓缓地将窗帘拉开,只见在那层层簇簇的高楼大厦之后,天际绽开了一朵朵圆圆的烟花。
烟花像厚重的流星炮弹一般划过了天空,然后“嘭”地一声完全展开,再愈来愈慢地渐渐消失在天边。圆形的、簇型的、心型的……各式各样的烟花仿佛一场盛大的嘉年华晚宴一般,一个落下另一个就接着腾起,天际一直都是亮的,仿佛热闹永远不会落幕一般。
“真好看啊。”她赞叹道,“我家宝宝也喜欢烟花,只不过这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了。”
李可唯怔怔地望着烟花升起的远方。
——那是东方工人体育馆的方向。
第44章
荆棘鸟这一次十周年演唱会直接把热搜的前三十给“屠”尽了。
粉丝们本来以为开场的一首《怨侣》已经算是巅峰了,可是后来季想的一首《天堂尽头》把本该用假声唱的C5高音part硬生生地用真音彪了上去,将全场的沸点又提升了一个无可撼动的level。
在极具力量感的贝斯与鼓点声中,巨大而璀璨的烟花毫无预兆地在舞台后方炸开,季想将身上那件黑色的朋克风夹克抛向了观众席,顺势张开了双臂,在聚光灯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被台下的海潮般的阵阵尖叫与掌声给淹没了。
“Eris——!!!”
“E-r-i-s———!!”
今天确实是季想近年来演出状态最好的一次,不仅把从前那些音域极高的老歌“报复性”地从头吼到了尾,每一个字的音调像被钉在了他的喉咙里一般,准得令人发指。
粉丝们仿佛又从屏幕上看见了那双年轻而桀骜、不向任何人屈服的眼睛,透过他爆破感十足的歌声,依稀看见了多年前也曾青涩叛逆过的自己。
本来演唱会结束之后还有个电视台的半小时专访,但连唱完十几首歌的季想喉咙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了,已经布置好场景的专访也只得强行缩短成了五分钟。
主持人从稿子中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将话筒递给季想:
“今天的演唱会,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完美”。无论呢,是选曲还是音色,都特别特别地让人震撼。那我想问一下季老师,在您的心里,今天这场演唱会算是您出道后最完美的一次吗?”
季想礼貌地接过了麦克风,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样都不算完美吗?季老师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啊?”主持人笑道。
“……我觉得。”季想咳了几下,才继续道:“我觉得每个人在心里对于‘完美’的定义都不一样,有些人觉得够好了,但是有些人觉得还远不够好。”
“今天的演唱会,对于我而言,我其实觉得遗憾更多一些。”
“遗憾!?”
“是的。”季想垂下了眼。
“今晚这场演出,我其实特别邀请了一个人。他从我还没出道的时候就说过想看荆棘鸟的演唱会,我之前送了亲友席的票给他,但是……他今晚好像还是没有来。”
主持人惊讶地笑了一下:“哇,这位朋友真的好幸运,能否冒昧地问一下,他/她是你的什么人呢?同学?亲友?”
季想的视线在那条印着“挚友”的主题横幅上滞了几秒,才张了张嘴:
“……是很重要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又补道:“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人。”
“这么重要的人没有来,所以对季老师来说,再完美的演唱会都会有遗憾吧。”主持人抿了抿嘴。
“不过不要紧,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即使相隔千里,通过我们月亮卫视的直播平台也能在第一时间身临其境地观看我们荆棘鸟十周年演唱会的全程哦。”
主持人示意摄影师把镜头的特写给到季想:“说不定他/她现在正在通过直播看着你呢。”
“趁这个机会,季老师有什么话想对他/她说的吗?”
季想闻言竟然愣了半晌,在镜头面前向来游刃有余的他,眼神头一次显得不那么“坚定”。然而片刻后,他还是将目光移向了镜头,那双黑又沉的眼睛有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你……在看吗?”
主持人等了好一会儿,见季想仍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道:“这就完了?”
“……”
季想张了张嘴,继续缓缓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
“但是我说过,还有一些事要同你说。所以——”
他看着镜头,仿佛透过它看着另一个人,轻声道:
“尽管今晚没见到你,我还是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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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从疗养院回家之后,李可唯作了很久的心理斗争,还是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老朋友傅轻云。
谁知傅女士听完之后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甚至比李可唯本人还更早接受了这个事实,隔日下班后,她就左手提着一只血气腾腾的母鸡,右手拎着一大袋母婴保健品,完全不打招呼地杀到了李家门前。
李可唯刚从医院从头到尾做了一套详细的检查下来,当看见自己腹中那团已经逐渐成型的胎儿时,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连拿着B超报告单的手都是抖的。
上了回家的电梯之后,他第一眼便望见了不请自来的傅轻云,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现在有到实验室的下班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