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父杜母就不用说了。李星承小时候常常见,虽然他记不太清楚以前的事,但因为他们一年至少会上门拜访爷爷一次,偶尔撞见也是有印象的。至于杜爷爷,李星承在他八十大寿那次出席了,但因为他是寿星,围在他身边的人又太多,李星承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记得好像是一个很严肃的老人。
不过这个在他印象里严肃且不好相处的老人此时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温和,和杜镜有几分相似的脸让李星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杜镜老了之后可能会有的样子。
一定和杜爷爷很像,外表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不好相处的老头子,但眼神一定很温柔。
在对上李星承视线后,杜爷爷像是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对他招了招手:“好孩子,来爷爷这边。”
和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李爷爷听了这话眼角一抽,但他没有和自己的老朋友因为孙子到底是谁的孙子这件事掐起来,低头喝了口茶,假装没听见这话。
李星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杜镜。
见他点了点头,李星承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往前两步来到了杜爷爷的身旁。
苍老但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掌,翻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放上了一块半圆形的玉佩,在李星承下意识抓住的时候,杜爷爷转过头看向了李爷爷,淡定开口道:“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订个婚吧。”
第26章
闻言李星承的手一个哆嗦, 差点连手里的玉佩都拿不住。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杜镜,却见到了他眼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意外, 立刻就明白了, 这事他爷爷也压根就没和他说过。
也就是说,杜爷爷直接跳过了当事人,开始和李爷爷谈他们的婚事!
虽然他也想和杜镜一直在一起没错, 可订婚之前不该有个求婚……什么的吗!
就算是再操心他们的事,也不需要全部都代办了啊爷爷们!
两个年轻人的双双懵逼,并不能阻止两个爷爷的兴致勃勃。
李爷爷听了这话之后居然给了杜爷爷一个“你还算识相”的眼神,这态度显然就是对杜家想先订婚这事喜闻乐见, 他非常矜持地点了一下头:“谅你们杜家也不敢欺骗我们家星星的感情。”
随后他看向了愣住的李星承和杜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问道:“星星啊, 还记得爷爷之前和你说过, 你们有婚约在身的事吧?”
李星承实在很想和自家的爷爷说,明明当时说的是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大家见他是个男孩子就取消了,可出于某种微妙的情绪, 他瞄了一眼沉默的杜镜, 并没有否认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咳,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虽然只是个口头约定,但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那早点订婚也挺好的。”李爷爷看向杜镜,表情很严肃, “照小子你怎么看?”
大概在两个长辈的眼里,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等同于耍流氓,作为他们最喜欢的孙子, 这两个孩子横竖是得在一起的, 既然如此早点定了也好, 这边杜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趴在餐桌上撑着下巴的秦鎏突然插嘴道:“哎呀外公,他们才交往不到两个月,这会儿说订婚也太快了吧?您舍得让弟就这么嫁出去呀?”
秦鎏挑着嘴角笑起来的模样带着点痞气,因为他和李星承有几分相似,白白净净还算好看的长相,倒是不会惹人嫌,至少杜镜的爸妈只是当他在开玩笑,笑了笑后期待地看向了自家儿子,希望能听见他肯定的回复。
李爷爷当然知道秦鎏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杜镜,不外乎就是那点嫉妒心的事,他暗自瞪了自家外孙一眼,想着等这事谈好之后再好好教训他,嘴里说道:“怎么不舍得了?反正都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兔崽子,还不如选自己看着长大的好孩子。”
回忆起了当时那个古古怪怪的批命的秦鎏:“……”
好有道理,简直无法反驳呢:)
在自家妈妈警告的眼神中他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假装刚刚故意打岔的人不是自己。
李爷爷见秦鎏总算闭了嘴,也转头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杜镜:“不过这种事当然得要你情我愿,我和你爷爷不过是提个意见罢了。”
杜爷爷实在很想说自己这并不是意见,要能直接把小福星抢回家他都能现在立刻马上逼自己这个倒霉孙子把人给娶回去,甚至连聘礼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什么酒店宴席婚礼策划随时都能把手里的工作推了接他们家的喜事,但还没开口,就被自己的好友瞪了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就是表示要是自己把俩孩子逼的太紧,这事就算杜镜答应了,他也不答应的!
和姓李的眼神交锋了那么几秒后,杜爷爷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跟着点了一下头:“嗯,看你们。”
“你们要是觉得合适,那就先订婚。”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是觉得这俩孩子合适极了。
在众人的灼灼视线中,当事人杜镜和李星承对视了一眼。
杜镜还是那副沉稳又安静的模样,不言不语地站在原地,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李星承手里握着杜爷爷给他的那枚半圆形的玉佩,大概是握得久了,本来还带着点凉意的玉佩上沾染了他的体温,那比皮肤微凉的温度让玉佩显得很有存在感,甚至还有点沉重了。
如果对象是杜镜的话……李星承觉得自己应该是愿意一直一直都和他在一起的。
被杜镜用那沉静的目光看着,李星承突然就期待起了他的回答,但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后,杜镜突然就握住了他的手,在十多号人面前直接拉着他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剩下的人下意识想跟出去,就见杜镜停下脚步回过头,给了他们一句“让我们谈谈”阻止了他们的行为,随后就带着李星承快速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一群人。
秦鎏见他这一系列行为做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忍不住嘴角一抽:“……这算什么反应?他们不会因为这事儿直接分手了吧?嗷!”
“给我闭嘴!”他妈一点儿都没留情地朝他的脑袋重重扇了一巴掌,当着众人的面捏着他的耳朵,无视了他嗷嗷叫着讨饶警告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以后就不准再要跟我要零花钱,抱着你拿点破工资过去吧!”
“……别!我错了!”
“真当我不会揍你?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嘶——妈,轻点,我真的错了,弟和杜镜不能更配了,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分手了他们也不可能分手!我说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找茬了,撒手……求求了快撒手呜呜呜——”
屋子里的鸡飞狗跳和李星承无关。
他被杜镜牵着穿过了廊檐,经过了外边种着的几棵果树和一大片菜地,来到了房子后侧方唯一一小块种着花花草草的地方。
那是石板路的尽头,有一个用鹅卵石铺成的圆形空地,空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石桌,这位置离后门有点距离,旁边种着几棵高大的桂花树,树荫下满是开的正好的绣球花,如果从这里翻过了旁边的围墙,外面就是一座最近几年被改造成了公园的小山丘。
小时候李星承喜欢在房子周围撒欢到处跑,这里是他烦了几个哥哥姐姐总是捏他脸的时候最喜欢躲过来的地方,只要一钻进茂盛的灌木丛里不弄出什么动静,谁也找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只是长大之后他就很少再来这里了,因为这边朝向偏阴,平常光线不太好,是整个宅子里最安静的地方,也不知道杜镜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熟门熟路地带着他拐过了几个弯,直接到了这里。
李星承握着玉佩站在石桌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杜镜,心里特别特别紧张。
杜爷爷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虽然李星承并没有想到事情竟然突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但这件事既然已经被提起了,他不得不在意起了杜镜的态度。
杜镜会不会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