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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2 / 2)

公交站确实离得不远,不过这里直达市中心的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过,只能绕路转车,到时候又是一个小时。

如果距离不远的话,或许骑学校门口的共享单车会更快。

天色沉得很快,一会儿功夫,金色夕阳就变成暗橘色云霞,迟鹭抬头看了看,慢吞吞摘下眼镜。

他依稀记得父亲自杀那个下午,好像也是这样的日落,或许比这还要再暗一点,院里种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父亲坐在向日葵花海中作画,画着画着,忽然拿美工刀割了自己的手腕。

男人带着释然的微笑,倒在花海和血泊中,年仅七岁的迟鹭赤着脚站在台阶上,没有哭泣,没有呼救。

迟鹭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留不住父亲。

四岁多的时候,父母遭遇飞机失事,母亲永远沉眠地底,父亲却被抢救回来。自那时开始,这个男人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画一些奇怪诡谲的画,会枯坐一整日盯着某处发呆,后来发展到无意识自残。

有一阵,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所有人都告诉迟鹭,会好起来的,爸爸会好起来的……只有迟鹭知道,爸爸要走了。

——他在画室里反反复复画母亲生前的模样、画翱翔的飞机、画地狱,画天堂。

天堂里,年轻的男人和年轻的女人幸福地生活着,没有别人,没有小孩。

父亲去世后,七岁的迟鹭被交付到外公手里,那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不苟言笑,威严冷肃。后来老头子罹患癌症,拒绝化疗,迟鹭在世间的最后一个亲人拒绝为他停留。

他们每个人都在坦然地奔赴自己的命运,唯独把迟鹭留在原地。

似乎在每一个人心中,他都不是独一无二、不能割舍的。

最后一个亲人离世,迟鹭开始孤独地长大,父母留下巨额遗产,足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完一生。或许是习惯了对一切都降低期待值,他养成了平和、淡漠、无牵无挂、毫无所求的好性子,甚至在意外死亡后,对复生的渴望也并不强烈。

系统积分的最终奖励是兑换一幅由联邦最高科技培育的完整的、没有隐患的人造躯体,以此获得第二次生命,这也是大部分志愿者参与救援的初心。

可对迟鹭而言,打动他的是联邦救援小组组长的一句话:“救援组缺人,我们需要你的加入,那些被偏离线折磨的人需要你的救援,他们的人生本该光辉灿烂。”

很奇怪,他不期待复生,不期待未来,无所谓一切,却愿意回应世界对他的每一份期待。

人类是很矛盾的生物。

思绪拉得有点远,迟鹭抬头时,天色已经大暗,两旁的街灯亮起来,昏黄地晕染着,他很轻地吐出一口气,收起手机。

刚背起书包,远处忽然传来嗡嗡声,小电驴最大速码穿梭在风里,车灯破开大片昏暗。

来人利索地停在迟鹭面前。

摘下头盔,金发在灯下折射着好看的色泽,司空御打量他一眼,脸臭臭的,很不情愿的样子,“上车。”

迟鹭目光下垂,看向大少爷的座驾。

黑色的,酷炫的,小电驴。

应该是新买的,车身保护膜还没撕。

迟鹭有点没反应过来,缓慢地眨着眼,这是他发呆时的习惯动作,落在司空御眼里,就是感动至极马上要流泪了。

司空御受不了这矫情劲儿。

“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他浓眉不耐烦地上扬,快撇成倒八字。

迟鹭兀自怔愣,好半晌才略显仓促地推了推眼镜。

“他们人呢?”

“回去了呗。”

“那你……”

“路边捡了辆小电驴带自动驾驶我一摁启动它就咻咻咻骑到这里来了,再问自杀。”

迟鹭佯装冷静,“哦。”

司空御:“……再笑试试?”

迟鹭:“你看错了。”

司空御暴躁:“嘴都裂到耳根了!当我瞎呢!”

迟鹭终于忍不住,开眉展眼地笑起来。

路灯下男生轮廓单薄,衬衫裹着挺拔的脊梁,随着笑意微微抖动着,笑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几分少年气。

……司空御即将要发作的一肚子火都憋了回去。

大少爷从小到大没别的毛病,就有点抵挡不住赏心悦目的事物,比如他本人,比如漂亮的蓝色蝴蝶,比如色彩炽烈的画,比如迟鹭的手,比如眼前的迟鹭。

小电驴龟速行驶在路上。

迟鹭丝毫不避讳,手搭在司空御的腰上,压出劲瘦的腰线。司空御几次忍无可忍,把手拍下去,没过两秒,迟鹭就卷土重来。

一个红绿灯的间隙,司空御没忍住,拨开护目镜骂他:“你没骨头吗?”

迟鹭抱着他,声音穿透头盔隐隐约约传过来,听着有些闷。

“对不起,我心率有点快,我紧张。”

司空御:“……”

行,你心脏病,你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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