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法硰就这样望着夜色,打发这漫长无趣的时间,钟表一声接一声,小声的响着,却叫陆远心中一阵灼痛。
“宝贝。”陆远坐起来,佯装成刚睡醒的样子,他揉了揉眼睛,柔声问:“怎么了,亲爱的?你不想到我身边来吗?让我搂搂你吧。”
穆法硰转头,他以阒寂,以无声,以一种默哀似的沉默,倒与他身后的黑夜融在了一起。
猫头鹰不会再叫。
这一晚上,不会再有谁死去。
“……远远?”穆法硰喉咙动了动,干哑的喊出陆远的名字,他的双眼渐渐发亮,像是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这漫长的夜终究会过去。
“远远!”穆法硰像个孩子似的抱住陆远,哽咽似的发出奇怪的笑声:“我觉得自己失去你了,我找不到你,我拿走了很多灵魂,可就是没有你的。”
“我觉得你离开我,离开我好几个日日夜夜,也许很快会变成几年,几百年……”
陆远不理他神经质的话,轻轻抚摸着穆法硰的头发,然后吻了吻他,两人依偎。
就像以前。
“我不会的,我和你发过誓不是吗?我不会离开你。”
穆法硰磔磔笑了:“发誓……发誓是谎言呈现出的一种成熟的文明,远远,我比以前更加有能力保护你了,可是,我为什么感觉更加害怕了?”
穆法硰抬头,像个孩子似的向陆远寻求安慰:“那个天父,那个所有文明的源头。他给了我很多的可能性,他给了我一千条线,一万条线,我看见你离开了。”
“可是我没有。”陆远轻轻笑了:“法硰。”陆远很少这么叫他:“法硰,我们离开这以后,去见见你的母亲吧。”
穆法硰浑身一僵,他推开陆远,绝望的笑了笑:“为什么?让她再死一次吗?”他古怪的伸手咬住自己的手背。
陆远怕他咬出血来,轻轻攥住穆法硰的手:“死亡不是终究,反而是一种开始。”
穆法硰不说话。
“你所有的不安全感,几乎都来自你母亲的死亡。”陆远笑了笑,温柔的像一捧水:“无论你想与不想,我们都是要去主动挥手告别的那个人。”
“穆法硰,宝贝,我的宝贝……”陆远吻了吻他的额头:“亲爱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神是什么意思,了却尘缘,对吗?”
“我需要了却我的,你需要了却你的。”
穆法硰听后,忽然展现出了成熟,他不再幼稚天真,裸露出他残忍冷酷的一面,正如他的侧脸,眼神暴虐。
穆法硰的手指轻轻捏着陆远的耳垂,陆远顺从的任由他触碰自己,过了一会,穆法硰冷笑一声,松开手。
“你知道。”穆法硰说:“除了你,我对一切都无所谓。”
陆远但笑不语。
穆法硰冷漠道:“除了你。”
陆远笑了一声,摸了摸穆法硰的头,穆法硰像大型的猫科动物被顺毛,发出小小的呼吸声,几乎倒在陆远身上。
第二天。
陆远吃过陆昱做的早餐,陆昱需要去学校上课,陆远笑了笑,只说自己想去转转。
陆远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轻笑问穆法硰:“可以和你约会吗?宝贝。”
穆法硰呆愣愣的点头。
天空的云,是那样洁白,鸟雀偶尔用翅膀轻轻划过去……
陆远和穆法硰手牵手,在这个世界,这个城市,同性婚姻法还没有通过。
所以,拥抱,亲吻,都会惹人非议。
可是陆远怕什么呢?
他连人类都不是了。
再说,他的勇气来源,是身边的男人。
他们相爱,做一切有情人都会做的事。
会去买第二份半价的甜筒。
会吃一个锅里的火锅。
会偷偷的去看对方。
也会亲吻对方的嘴唇。
我爱你,仅此而已。
我并不是非常勇敢,但是牵你的手,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远远!”穆法硰面无表情的惊呼。
“怎么了宝贝?”
“炸虫子,他们吃虫子……”穆法硰似乎受到了惊吓,但面色淡然,只是蹙眉,神情不悦,却躲到陆远身后,紧紧握住陆远的手。
陆远没脾气的笑了一下:“你不去看,不就行了?”
“他在那,我怎么不看?”穆法硰说:“我不瞎。”
“你怎么不瞎。”陆远轻笑着捏捏穆法硰的鼻子:“你啊,又瞎,又笨,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