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能否审问?”
审问?顾洋瞅了眼被红色绸缎卷成肉球的几个人,没敢直接告诉他家少爷。
“少爷,应该……应该是不能审问。”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潋大概了解外面是什么情况,他沉吟片刻又问道:“跟他们交手的是谁?御骑军吗?”
顾洋看了眼那几个神秘人离开的方向,老实回答:“少爷,不知是谁。”
不知?
顾潋正要追问,又听见顾洋的描述,“不知是谁,他们穿一身玄衣,均有蒙面,朝城西去了,看他们出手相助,应该并无恶意。”
“嗯,派人在城门设卡,搜寻贼人余党。”说完,顾潋拍了拍轿门,“走吧,别误了时辰,这事过后再说。”
经此事一耽误,送亲队伍的步伐加快不少,提前到了宫门口。
顾洋远远便看见赵赫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宫门口,由旁边的小太监扶着,歪斜着身子,几步路的空就打了十几个哈欠。
顾洋频频叹气,被轿子里的顾潋听到了,问了一句:“皇上来了么?”
“来了。”顾洋磨牙,“像是直接从床上架下来的。”
顾潋不再出声,他对赵赫要求不高,只盼他下轿的时候人能在他跟前就行,省得堂堂一个天子丢脸丢到百姓跟前。
而顾潋一下轿,赵赫也不困了,身子站的绷直,撇着嘴好像又要哭。
顾潋眉心一跳,上前抓住赵赫的手,两人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并肩走进宫门,待宫门合起,顾潋才长舒一口气。
好歹是没出什么岔子。
“顾丞……”赵赫眼含泪水,可怜巴巴道:“你弄痛朕了。”
顾潋顺着目光看去,赵赫的手背被他的指甲掐出了几个月牙,月牙有些深,个个透着红色。
“皇上恕罪。”顾潋放开赵赫,转而抓起一条红绸缎。
红绸缎另一头被递到赵赫手中,赵赫又起了玩心,抓着绸缎甩来甩去,玩的不亦乐乎。
“皇上。”顾潋转头警告道:“安静。”
赵赫立马变得像只被打了巴掌的小鸡崽子,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眶里的泪水在不停打转。
顾潋:“……”
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怎么能把赵赫吓成这样?他不禁思索从前见赵赫时是否太严厉,可赵赫一直由太傅薛良教导,他并没有太多机会接触,仅有的几次见面……是在先帝授意下给赵赫布置了几篇课业。
许是这几篇课业给赵赫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顾潋尽力放轻声音,用最柔和的声音劝说道:“皇上,大喜之日,不可以哭,这样不吉利。”
赵赫:“可是朕太难过了。”
顾潋:“……”
见顾潋脸色不好,赵赫别过头去,悄悄挪动双脚,慢慢远离顾潋,直到两人手中的红绸缎绷直,绷得不能再退才停下。
他们中间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偏偏周围大臣们都像瞎了一般,没人敢上前说一句不合适。
礼成之后,顾潋领了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印,一对新人被送进洞房。
喜婆子端来两杯酒,喜气洋洋道:“皇上,皇后娘娘,请喝合卺酒。”
顾潋先是拿起一杯塞到赵赫手中,又拿起另一杯,强迫赵赫同他手挽手。
赵赫浑身僵硬,胳膊搭在顾潋的胳膊上,不是酒杯凑到嘴边,而是嘴巴撅起去找酒杯。
顾潋没有酒量,只浅浅碰了一下嘴皮子,反观赵赫则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喝过合卺酒,喜婆子又拿了把剪刀递给赵赫,“皇上,请为皇后娘娘剪一绺头发。”
“嗯?”赵赫喉间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抓着剪刀比划了一下,“咔嚓”一声,顾潋半边长发突然散落下来。
顾潋浑身一震,抓着散落肩头的头发起身,气得嘴唇发抖,一双眼死死瞪着赵赫。
喜婆子也吓了一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这一绺也是为了夫妻结发之喜,哪能全给剪了?
赵赫倒也会看人脸色,见顾潋铁青着一张脸,直接把剪刀一丢,“扑通”一声趴在顾潋跟前,“顾丞,朕知错了!”
顾潋脸上青白交加,将后颈的头发拽到前面查看一番,好在剪子并不快,只掉了一小簇下来。
但他怎么好跟一个傻子计较?顾潋叹了口气,“皇上,请起身。”
喜婆子连称呼都忘了,颤颤巍巍道:“顾丞,请、请为皇上也剪一绺头发。”
顾潋弯腰捡起剪刀,剪下赵赫几根发丝,同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最后塞进一个荷包里。
“顾丞,至此礼成,婆子我就退下了。”
说完,屋里所有人都退至门外,甚至连外殿守夜的小太监也被王德忠给拽了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顾潋沉默很久,才把那个木头匣子拿到跟前。
又盯着黄铜把手看了半天,顾潋才从匣子里摸了一个瓷瓶出来。
合卺酒喝了,结发也有了,该是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