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就算好——在没有朗姆的命令之前,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而他琴酒只要拖上这几秒钟, 等到炸弹爆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重创这些敢于冒犯自己的狂徒。
这次任务的特殊性不言而喻:尽管身为任务直接负责人的朗姆发布的命令是“搜查安全屋,获取情报”,但是发现炸弹后, 换在别的任务中, 次一级的小队队长或者是直接行动队员都会第一时间撇开获取情报的命令, 首要保障自身安全。
然而这种级别的任务, 绝对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擅自撤退后, 无论是被显然此次任务一无所获的朗姆迁怒或是被推上去顶锅,还是被琴酒秋后算账, 横竖赌的都是一条性命。
倒不如一鼓作气搜查这间安全屋, 还能博取一线生机。
直到爆炸发生的前一秒,所有人都还在迅速搜寻那间安全屋, 试图找到一些他们所期待的、不同寻常的“证据”。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 朗姆一眼就能看穿。正因如此, 他才更加恼怒。
“伤亡情况如何?”
刚才被琴酒用来“直播”的设备,早在琴酒跃下高墙的那一刹那被损坏丢弃,朗姆深知自己不可能成功追踪这家伙,索性不再管他。
他阴郁地在内线中向波本发问。
耳边传来了波本的咳嗽声,随后就是一些杂乱的背景音和小跑的“塔塔”声。一阵嘈杂的交谈之后,波本走到稍微安静的一些的地方:“……不太妙。”
安室透单手插兜,远远看着几个伤的不重的成员迅速地检查了一遍倒地人员的状况,随后针对那些行动力受损的家伙做着简单的包扎。
他将脚边的断臂挑起,抛给他的主人。
如果救治及时的话,那条手臂大约还能接回去。
“当时试图拆弹的卡罗维和西隆死透了,拉切尔、纬兰、瓦尔斯威士忌也当场死亡,还有三人也差不多快了,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我猜你也不关心这个。”安室透草草汇报了一下情况。
热武器的残忍之处便在于此:这些队员无一不是组织精挑细选的高手,仅仅一个炸弹、一道迟来的命令,顷刻间就被生生断送。
“不过能捡回来的都捡回来了,让附近的研究所接快点,致残率还能低点。”
朗姆听见波本满嘴跑火车。
“说重点。”
他忍无可忍道。
“哦,重点,”也许波本今天差点栽在这里,现在脾气肉眼可见的暴躁,“他们可扒拉出来不少重点。”
安室透看着人头马将那些被一股脑带出的纸质文件整理收好,现在他又带着人翻回安全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准备去撬保险箱。
他面色凝重。
刚才他简单翻看了一下那堆被弄出来的文件,在流水账单上眼尖地瞅见了一个眼熟的账户。
就在和朗姆汇报的时候,他才猛地想起这
个东西——
那是港口Mafia下辖某组织用来洗钱的账户之一。
明目张胆到几乎冲着看到这份文件的家伙嚷嚷“我有问题”!
谁不知道琴酒的敏锐谨慎?更何况安室透还知道了他那个“鹰司红生”的假身份。
琴酒这种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被他们这么轻轻松松发现。
——除非他是故意的。
安室透垂下眼帘。
一年前,朗姆获取黄金之馆的情报,组织为此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争夺最终获胜;同一时期,朗姆对于金钱的需求强度忽然提高,并且保密性很强;与此同时,“鹰司红生”因为不明原因被朗姆私下追杀,最后在各方因素下最终“死亡”。
这一年来,琴酒和朗姆的冲突、或者说是打着他们旗号的冲突规模迅速减小,次数迅速减少,仿佛两大高层的矛盾在这一年里消弭殆尽。
直到今天对于琴酒忽然的收捕计划,他们才对彼此重新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安室透切断通讯,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此时月亮偏西,光华已退,更显出黑暗的深沉与恐怖来。爆炸引起的火光在身边暗淡地烧着,送来一阵一阵灼热的气浪。
额发被轻轻拂动。
起风了。
…………
……
白教堂中刮起一小股一小股的“风”。
是两人打斗间挥出的风声。
“乒乒乓乓”的刀剑声“铮”地收束,琴酒与开膛手拉开距离。
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琴酒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他的肩膀上被砍了一道长口。
“按理说你应该被淘汰了……”诺亚方舟心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哈?”
琴酒在心底不可思议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