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乐声没有间断过,不断有人来找盛敏聊天,邓景拉着他去看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李玄并不阻拦,他端着酒杯闲适地靠在窗边,纵容而温柔地笑着,看盛敏同周围人说话。
散场已经是深夜,两人都喝了酒,把车留在了停车场,钥匙留给服务生,明天送回去。
索性离得也不算远,手拉着手,慢慢走路回家。
“李玄。”
慢悠悠走出了一段路,盛敏忽然叫他。
“什么?”他偏过头去。
“你真好。”盛敏轻轻摇着他的手臂,“有你真好。”
“你最好。”李玄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偏头去看盛敏的脸,“喝醉了?”
盛敏带着水汽的眼睛,有点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儿,凑过来亲了下李玄的唇:“……应该没有吧。”
李玄晚上盯着的,盛敏拢共也没喝到两杯红酒,他原来不知道盛敏酒量这么差。
他忍住笑:“我想有一点吧。”
“瞎说。”盛敏小声讲他。
“嗯,我瞎说的。”
盛敏于是又笑起来,很愉快地拉着李玄往前走。不远处亮灯的地方,经过一个小小的公交站台,盛敏忽然停下了脚步。
“要坐公交回去?” 李玄问。
盛敏却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啦?”
“你记不记得。”半晌,盛敏才说,指着站台的牌子,“就是这里,你特别凶地叫我起来,还骂我,说,‘等着我来背你啊?’”
这当然不是同一个站台,只是盛敏醉了,分辨不出, 他模仿着李玄当时的语气,可声音软软地不太像。
“我当时也没有很凶吧?”
“很凶。”盛敏小声说。
“那我现在背你好不好?”李玄低低地哄他,在他身前蹲下,“来,我背你。”
灯光下,李玄的脊背看起来让人感觉那样安稳,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盛敏想了一会儿,慢慢搂住他的脖颈:“要是重,你就说。”
“不重。”李玄背着他慢慢往前走。
太晚了,路上没有行人,静静地,只能听见风吹拂柳枝的声音,几场春风过,就会长出新芽。
就这样走到了小区楼下,抬头已经能够看见阳台上的灯笼,上周盛敏挂上去的,李玄替他扶着梯子。
万家灯火,终于也有属于他们的一家。
“盛敏。”李玄轻声问他,“下个月,要开国际游戏创新大会,在美国。远一已经收到邀请函了,我打算自己去一趟,你陪我?”
“好呀。”
李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一丝难得的紧绷:“去了之后,或许我们可以抽一天......"
“嗯?”
盛敏觉得他似乎很有些紧张,下意识偏头安慰地贴了贴他的侧脸。李玄却快速往前走了两步,把他放在长椅上,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来,盛敏指节一凉,垂眼一看,一枚戒指,已经戴在了无名指上。
“我们去结婚好不好?”李玄一鼓作气,戒指都给人戴上了,总算想起问这句话。
“好。”
盛敏不假思索回答,并不介意他错乱的顺序,但答完又轻轻皱了下眉,迟疑道,“可是……”
“可是什么?”李玄一颗心重重提了起来。
不知名的草木香气包围着他们,盛敏把另一枚拿起来,仔细地给李玄戴上,有点不好意思似地低低问他:“可是,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月夜下,盛敏整个人却似乎带着柔和的光芒,李玄一怔,继而无声地笑了:“对,我们早就结婚了。”
于是盛敏也笑了,拉着李玄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垂眼很认真地看着他们手上的对戒。
他是真的醉了,看着看着,枕着李玄的肩膀,就睡着了,手却也没有放开。
李玄爱怜地亲亲盛敏的眉心,将他打横抱起来往家走去。
远处漆黑的天幕上,皓月高悬,包容地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
而李玄的云与月,早已落在他的怀里。
曾经他的一切都靠争、靠抢、靠换过来。
他不相信命运,觉得所谓命运就是用来反抗,用来打破的。
直到遇见盛敏。
原来命运为他准备了这样一个人,不用他付出任何代价,就心甘情愿地属于他。
他残缺的灵魂同他相认才变得完整。
光停留在盛敏的鬓角,余下一抹银白,李玄是如此心安又肯定,他们会陪伴着走到见证彼此生出白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