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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好你个魏万林!就你能耐吗!老子在南边的驻军都饿得上山扒树皮了,要给军费也得先给我们南军!不然南赵打过来,过了云水就是大都!”

“百里大人为何还不来?”

“明日便是新科开考,哎呀,陛下呢?陛下又在何处?”

偌大的殿中呜呜泱泱一群人乱成一团,边上守门的小宦官战战兢兢,一着不慎就被怒火中烧的大臣们误伤,趴在地上哭丧着脸往外爬,上半身刚探出门槛,就被人遮住了光,他仓惶抬头,顿时如获大赦,也不知那尖细的嗓子是如何气吞山河喊得声泪俱下,“陛下啊——您终于回来了!陛下——”

乱哄哄的大殿倏然一静,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齐刷刷地转身看向殿门口,殿中九根通天蟠龙柱金碧辉煌,恍若龙吟震云霄。

手执刀剑的武将和长袍宽袖的文官分列左右齐齐跪下,额覆掌背,齐呼陛下。

大殿空旷,呼声高昂,余音回响。

玻璃瓶中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一下,站在大殿门前的青年西装革履,一脸懵逼。

跪伏在地的诸人皆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位脾性怪异喜怒无常的新帝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虽然在他们看来,陛下今日的这身打扮十分怪异,但比起上次剃着光头赤足着僧袍去出家已经好了太多。

最起码瞧着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些。

“陛下”本人比他们还要忐忑,王滇攥紧了手里的红酒瓶子,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个月他天天加班,想着赶紧把城东那块地拿到手建个CBD,今晚的酒局对他至关重要,所以他才专门来酒庄拿几瓶红酒,大概是弯腰拿酒的时候起得太猛晕了,去年他就是这么进了医院,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醒来头疼了半个多月。

但他依旧认为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因为焦虑症的缘故,他梦里的疼痛甚至比现实里还要清晰。

不过梦见自己当皇帝还是头一次,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梦境里的大殿和群臣,发现这梦还挺真实,门槛都瞧着有点掉漆。

“平身吧。”他清了清嗓子,却见跪了满地的人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垂着眼睛都不敢同他直视。

“急报——”有人灰头土脸连滚带爬地冲他跑来,“河西郡云水决堤!”

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王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架到了龙椅之上。

“陛下,河西郡云水决堤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及时选派赈灾人选!”有人出列高声道。

“河西郡毗邻南赵中州,说不定南赵会借此出兵!陛下须早拨军费才是!”

“国库空虚,赈灾当为紧要,军费之事可容后再议。”

“容后容后,这都容后了几年了?!”

“云水每隔几年便会决堤一次,臣以为应当及时派人修堤改道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此患。”

“你说得轻巧!修堤改道劳民伤财,如今战事刚歇,哪来的钱?哪来的人!?”

底下的人再次吵成了一团,虽然一个个嘴里都喊着陛下,但实际上根本没人指望着陛下能开口,说着说着不知谁开头动起了手,一只靴子直直冲着王滇飞了过来,旁边的小宦官急忙上前挡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滇听得头疼。

醒着要听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天天吵,做个梦都成皇帝了还要听他们吵,关键吵来吵去都吵不出个结果来,想起他好不容易谈来投标资格的这块地差点就被吵黄,心情顿时更不好了,厉声道:“够了!”

底下鸡飞狗跳的众人再次安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

毕竟这位陛下早朝一向看心情,议事时从来不开口,只会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吵架,看够了就打个哈欠悠哉悠哉地离开,又或者被吵烦了就拖几个不顺眼的下去打板子,心情极其不好时也会砍几个脑袋,开口一般就是索命。

幸而陛下不喜上朝,十天半个月都不露面一次,这次更是三个月都未曾上朝,否则满朝文武都不够他砍的。

众人瑟瑟发抖,以为陛下心情大概是极其不好,准备揪两个不顺眼的来砍的时候,他们眼里似疯状魔的陛下不咸不淡地扫视一圈,在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气氛里缓缓道:“有事说事,吵能吵出结果来吗?”

那自然是吵不出结果来的。

“陛下!决堤之事关乎数十万人性命,还望陛下早做决断!”白胡子老头手颤身子也颤,看得王滇太阳穴疼。

决断个屁,他今天晚上还急着拿到城东那块地。

眼看底下就要吵起来,王滇看向手里的红酒瓶子上,目光逐渐冰冷。

“砰!”

玻璃瓶砸在了头上,浓郁醇厚的酒香四溢,混着鲜血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缓缓淌了下来。

“啊啊啊——陛下啊!”旁边小太监尖锐的叫声直穿耳膜。

“陛下!”

“陛下!”

“来人!快宣太医!”

众人乱作一团,却无人敢上前,王滇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阴鸷面容冷酷地昏了过去,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就算当皇帝也别想阻止他今晚拿到城东那块地!

第2章 离谱

夜深,烛火摇曳。

王滇有点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容貌精致却略显疲态,喊得情真意切,“皇儿,你终于醒了。”

只是那未到眼底的担忧浅显又造作,王滇沉默了几秒,闭上了眼睛。

他妈的,这个梦怎么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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