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宁:“哦……好,那没事了。”
B市难得的一个艳阳天,窗外日头极盛,真皮沙发向阳的那端被晒得发烫,空气中浮动着似有似无的香薰气息,睡意不打招呼,于静谧中悄然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魏之宁是被白礼生摇醒的,坐起身的瞬间,肚子非常配合地发出一串响亮的咕噜声。
“……”抬头对上对方沉静的视线,他略微尴尬地用指腹蹭了蹭鼻尖:“你开完会了?”
白礼生嗯了一声,缓缓直起身:“在这儿睡多久了,也不怕感冒?”
魏之宁目光定在他脸上,随着他的动作仰起头,阳光眷顾美神,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描摹,精致的侧脸被镀上了一层夺目的金边。
他定了定神,答非所问:“我饿了。”
“那走吧。”白礼生拎起桌上的车钥匙,撂下一句话后率先往门口走:“去吃饭。”
魏之宁眼睛一亮,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锤了锤发麻的小腿,快步追上去,嘴角绽放的笑意比落地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还要明媚。
“吃什么?”他兴冲冲地问。
“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么?”
魏之宁一愣:“啊?可我说的是晚上……”
白礼生拿眼角睨他,淡淡道:“你看看时间。”
魏之宁一脸茫然地掏出手机,唤醒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现在时刻是下午四点三十几分。
“怎么会?”他惊了。
难怪睡醒后饥肠辘辘,他居然一口气把午饭都给睡过去了,可重点是,中途白礼生都没回来过吗,居然没叫醒他?
“你午饭也没吃?”
“也?”白礼生放缓步伐,微微蹙眉:“你没吃午饭?”
“呃……”魏之宁揉了揉肚子,诚实回答:“睡过头了……”
“大周没叫你?”
魏之宁回忆了一下,睡梦中隐约是听见有人喊他魏老师,被四肢疲乏眼皮沉重的他忽略得一干二净,归根结底,只能怪白礼生办公室的沙发太好睡。
看他哑口无言的模样,白礼生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电梯口,走廊另一头迎面并肩走过来两个人,打眼一看,狭路相逢,正是姜树才和他的小舅子于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姜树才的目光从二人身上走了一个来回,刻意笑得暧昧,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响彻整条走廊:“我说白总怎么火急火燎地催着大家赶快结束会议,原来心里牵挂的有人呐。”他说着转向魏之宁,笑意未达眼底,显得诡异叵测:“我听裴然说,你这几天休假?”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公司领导,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魏之宁跟着假笑,顺道拜了个早年:“是,姜总新年好。”
“看见没有?”姜树才没接话,反而转过头对于帆说:“多跟魏老师学学,有眼力劲儿一些,嘴甜一些,怎么讨人欢心怎么来。要不说人家能拿影帝呢,你却只能陪跑,好好反思反思。”
这话嘲讽开得太过明显,魏之宁敛去笑意,还没开口,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被白礼生抓住。
清冷的声线语调平缓,却说出叫人瞠目结舌的话:“他讨我的欢心就够了,姜总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表情各有各的精彩,魏之宁浑身一颤,瞪着难以置信的大眼睛怔怔地看向身旁的人。
姜树才冷笑:“哟,怎么着,你俩这是准备官宣了?”
“姜总,”魏之宁回过神,上前一步与白礼生并肩而立,径直看向于帆:“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家务事吧。”
姜树才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于帆听懂就够了。
电梯早就从一楼升了上来,被公司负责接待的小姑娘一直摁着,也不敢催,瑟瑟发抖地盯着地面,恨不得原地消失。
“姐夫,电梯来了,我们走吧。”于帆错开视线,脸色虽然不怎么好,却也没再露出一贯飞扬跋扈的模样。
姜树才假模假式:“那得白总先请。”
白礼生没跟他客气,面无表情地抬脚走进去。
轿厢内空气凝滞,下降中气流回旋浮动,四个人营造出来的气场,堪比B市隆冬凌晨一两点的户外,冷到让人窒息。
白礼生鲜少对某个人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天生内敛的性格与良好的教养令他待人接物都保持着适度的疏离和应有的礼节,但此时此刻魏之宁发现,他是真的很讨厌姜树才。
内心隐隐猜出原因,却又不敢笃定,不是他妄自菲薄,只因重逢后无数次的痴心妄想,换来的都是迎头痛击。
就像肌肉记忆会形成条件反射,他有时也会偏激地想,这会不会是白礼生在用曾经的方式反过来对付自己,可即便如此,他甘之若饴。
冬日昼短夜长,出了尚狄大厦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一刻,车子在晚霞的余烬中汇入主干道,岁末年关,路面上行人车辆骤减,白礼生开得也并不快,留出时间给手忙脚乱的魏之宁预订餐厅。
“你想吃什么?”他眼里闪烁着藏不住的雀跃,讨好地看向旁边的人。
对于魏之宁来说,这无疑是他近段时间来最开心的一天,如果可以,他想,就让他往后的每一天都过生日吧。
“你请客,这些事不应该你来决定吗?”
“我这不是……”魏之宁小声嘟囔:“想征求你的意见吗?”
白礼生调转方向盘,车子并入左转道,然后听他凉飕飕地说:“现在知道征求我的意见了?”
兔子急了也知道咬人,何况是连续挨怼的魏之宁,他垮下脸,闷闷不乐地抗议:“……你能不能别怼我了,过生日呢,让我开心开心好不好?”
进入中央街区,车流渐而稠密,沿途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影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点亮了白礼生唇角稍纵即逝的浅笑。
等开过车水马龙的繁忙环岛,他悠悠开口:“别找了,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