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房间里。
李秀无论如何也不敢继续逗留在这间卧室里,他抓着方乾安的手机,踉跄的拖着步子,无措地走了出去。
肖家别墅的二楼依旧阴冷,安静,李秀每走一步,都可以听到自己的体重在老旧地板上发出来的“嘎吱”声。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面无人色的李秀,非常努力地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乾安,你在哪里?”
背完了一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李秀调整了一下重心好让自己能站稳一点,然后,他鼓足勇气又在二楼大声喊了一句。
“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阿秀!救我!阿秀啊啊啊啊呜呜呜呜——救救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阿秀——”
紧接着,来自于方乾安惨烈的呼救声,从二楼走廊的最深处传了出来。
“方乾安?!”
李秀猛吸了一口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方乾安的声音是从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间里传出来的。靠近时李秀几乎都能听出方乾安的哭腔。
“放我出去!阿秀!放我出去呜呜呜……”
李秀也不知道为什么方乾安会在这间房间里,他不假思索地将手按在了门把手上,然而无论他怎么扭动,那扇门都纹丝不动。
“方乾安,门被锁住了!等等,我就在门外,我会放你出的!”
这间房间的门竟然是锁着的。
那么,方乾安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李秀完全无暇去思考这一切,因为就在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房门束手无策时候,门内方乾安的呼叫也变得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尖锐。
李秀压根不敢去想方乾安在房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试着用肩膀去撞击大门,然而半边身子都麻了,那扇门依然死死地锁着。
“阿秀……阿秀啊啊啊啊……”
方乾安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方乾安!你等等!等我!”
李秀喘着粗气,在方乾安的哭嚎中,他自己也不自觉哭出了声音。
一种可怕的直觉袭击了他,如果他再没有办法及时打开这扇门,方乾安……
方乾安可能就直接死在这里了。
可是,以他的身板,根本就不可能用蛮力撞开这扇门。门锁得太严实了,要开门除非他能找到钥匙。
等等,钥匙?
李秀蓦地想起了,之前那个脸色青灰的“男生”放在自己掌心的东西。
那枚被他丢到地上的钥匙!
“方乾安,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钥匙,我马上就来救你——”
李秀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虽然他的右脚疼得发疯,跑回去的路上他似乎还摔了好几跤,可他却已经不太记得了。他害怕得已经快要疯了。
胸口很疼,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在回房间前李秀一直觉得很恐惧,他很担心等他回去时地上的钥匙已经不见了,就像是他在镜子中撞见的鬼魂那样。
谢天谢地,一直到他回去为止,那枚看上去平凡无奇的钥匙依然还在地上。
李秀一把抓起钥匙,重新冲回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把钥匙塞进锁孔时,因为眼前一片模糊外加手抖,李秀手滑了好几次。
偏偏就在此时,房间里方乾安的哀嚎蓦地消失了。一种死亡的气息忽然间笼罩了他。
“方乾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回答我啊!”
李秀惨白着脸,呜咽道。
“咔嚓——”
终于,钥匙对准了锁孔,锁舌被打开时,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声音。
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
房间里一片昏暗。
这是一间非常逼仄狭窄的房间,唯一的窗子只有位于墙壁上方的两条狭窄气窗,光照严重不足,空气中充斥着霉味的潮气。墙上贴着好几张涂鸦,是用作文本上撕下来的纸画的。画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个小孩与一个女人手拉手的图像,跟普通的儿童画相比,画的颜色很少,只有红色和黑色,就像是绘画者只有这两个颜色的画笔似的。
在画的一角,可以看到非常幼稚的大字。
“妈妈和我”。
画纸的边缘已经染上了霉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