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褚越推开主卧门时,宋思阳正在折叠搭在衣架上未收好的西装外套,听见声响,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甚至都没敢抬眼看褚越就又垂下了脑袋。
飘窗外阳光璀璨,室内的光线也很好,宋思阳向着光,脸上却没什么神采。他手上动作一刻不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纷杂的心,但来来回回就三件外套,他却怎么折都不满意。
褚越走近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褚先生走了?”
褚明诚的出现不免提醒二人当年分开的事情,无形的裂痕又冒了头。
褚越不想在宋思阳嘴里听见有关褚明诚的任何字眼,薄唇微抿,坐下来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宋思阳的手抚平西装上不存在的褶皱,褚越那番话在他脑子来回搅个不停,他竭力把嗓子眼里的酸涩咽下去,轻轻地嗯了声。
褚越唇角抿直了,“你看着我说。”
宋思阳却仍不肯抬头,执着地将折叠好的外套又拆开,自言自语道:“怎么都叠不好呢.....”
褚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他像被烙铁炙了下似的,痛,却又舍不得远离这份灼热。
“温洋的话你信了多少?”褚越盯着宋思阳紧抿的唇瓣“一半,还是全部?”
宋思阳惶然抬头,终是见到了对方冷若冰霜的神情,一颤,眸光闪动。
褚越将他扯到自己的面前,一瞬不动地凝视着他,淡然问:“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在国外那几年和他怎么生活的吗?”
宋思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他当然想,可当年是他犯糊涂亲自将褚越推给了温洋,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对方。
褚越慢慢将宋思阳压到床沿,缓慢地说:“温洋事事细心,面面俱到,这四年我和他朝夕相对.....”
亲耳听见褚越对温洋的夸赞,宋思阳觉得自己的身体连同一颗心都被钉住了,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讷讷道:“你别说,我不想听。”
“我挑不出他的错处,”褚越掌心贴住他的脸颊,仍残忍地往下道:“最重要的是,他不会理会褚明诚说什么,一心一意为我办事。”
褚越话中有话,又在暗暗指责对方受褚明诚挑拨。
这是两人心中共有的陈年旧疮,看似已经痊愈,实则狰狞的疤痕下尽是血肉模糊,若不挖出来撒一把辛辣的药粉,永无根治之日。
宋思阳眼底浮起水色,痛苦不堪。
“你觉得温洋怎么样?”褚越问,“我依旧把他留在身边如何?”
宋思阳下意识地摇头,“不要.....”
褚越从容追问,“为什么不要,你亲自给我挑的人,想必你也很满意才是,那你又介意什么呢?”
贴在宋思阳脸上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度,他在等,等宋思阳的答案。
可逼得太急只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宋思阳像被他问倒了,眼睫湿润,秀气的五官都拧了起来,半晌,竟哽声说:“对不起.....”
褚越要的从来都不是宋思阳的道歉,听见这三个字,平静的表情出现些许动摇,不禁微微咬牙,“所以呢,你不介意我跟温洋在一起?”
宋思阳愣怔着,褚越在客厅所言如浪拍礁石击打着他的思绪,让他犹豫迟疑,可这样的神态落在褚越眼中与默认无异。
“好啊,”褚越气极反笑,什么理智与修养都不翼而飞,只想让宋思阳也尝尝锥心刺骨的滋味,“既然你这么大方,我现在就把温洋接到这里和你作伴。”
说着便似真要起身去找温洋。
宋思阳犹如被逼到了悬崖边的人,心慌意乱顾不得太多,本能地抓住那只将要离开他脸颊的掌,就像抓住最后一根藤蔓。
他抬起泪涔涔的眼睛,难过得声音都在打抖,“我可以介意吗?”
他用力地攥紧褚越的五指,把脸重新凑上去,眼泪沾湿了对方的掌心,哽咽地说:“别去.....”
他不想褚越去找温洋或者任何别的什么人。
他介意,很介意。
褚越静静地凝望着满脸泪渍的宋思阳,跃动的心脏逐渐恢复正常频率。半晌,慢慢地将人搂到怀里,掌心在哭得起伏的背部一下下顺着,终是低声说:“没有别人。“
宋思阳抽泣着依恋地埋在褚越的怀里,双臂紧紧缠着对方,骨血相融一般的拥抱力度。
褚越啄吻着他的颈肉,“除了我,谁都不要相信。”
宋思阳急需被褚越占有才能填满心中的无助与恐慌,忍着羞臊抽泣着去寻找褚越的唇,心切地将软舌钻进对方的口腔里,带着咸涩泪水味的吻。
他已经选错过一次,不管以什么身份待在褚越身边,只要对方不先一步放开他,他绝不会让褚越再对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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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银河缓缓流淌,所有的过往的被埋在岁月里。
睡得迷迷糊糊的宋思阳听见陈姨压低的声音。
“午饭我准备好了,做了他爱吃的虾面,放在保温垫上。”
“不用叫醒他,让他睡。”
宋思阳转醒,卧室很昏暗,他顺着声音看去,门半开着,褚越和陈姨在说话。
睡得太沉,又陷入长长的前尘梦境里,他脑子很不清醒,耳朵也变得迟钝,只依稀听见陈姨说了老宅之类的字眼。
宋思阳揉揉眼睛,想起今天是年二十八,陈姨该放假了,他理当跟对方提前说声新年快乐,但还没等他坐起来,门外就没有了声音。
褚越推门而入,见他醒了,将室内的灯光调亮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