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姜凡第一次,在许砚眸子里看到了,直达眼底,最真挚的笑意。
明媚清澈,还有星光点点。
“难怪陆辰那小子这么喜欢啊……”忽然间,姜凡明白了陆辰长时间所纠结的症结所在了。
这么美好的人,换谁都害怕错过。
“可是两个人这样也不行,得找个时候帮帮他们……”
“你好幼稚啊。”姜凡这样想着,下一刻便地伸出手弹了弹许砚的额头,嘴里虽这么说着,但自己也跟着学了起来:“我也抓到了,呐,回礼。”
手中掬着的是光,许砚拥住的却是独属于他们真诚的情谊。
那被室友们用心聚拢的暖意,恰似这真实跃动的浮光,深深盘踞在了许砚的心底,跟着他的心脏怦张跳动。
“欸,抓到了!全都归我了!”许砚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陆辰就不知何时就跑了过来,忽然用手掌抚擦过他的掌心,随即偏头朝他俩露出了满口大白牙。
“傻乎乎的,快还我。”
“砚哥,你自己来拿啊。”
“这两个傻子……”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在寝室里追了起来,姜凡掩面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手里应该多根烟,俨然一副老父亲的姿态,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们坦诚相对的那一天。
这是一场顺风局,他们谁都不该输的。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闹钟一看,再过个十分钟起床铃就该响了。
第四十章 苦涩
早起毁一天。
几个人回到教室后,早就撑不住了,哈欠连天的,个个都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没点精气神。
趁着课间,可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同桌,待会儿帮我看下老师,我眯一下……”许砚顶着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见赵泽文终于拿着杯子走了过来,费力地撑着脑袋,声音倦倦地朝他说了句,便是再也绷不住了。
他的作息时间向来规律,昨晚玩脱了,这个时候困意上涌,话还没说完,脑袋就先一步趴到了桌子上。
“……”那会儿,赵泽文刚把接满的水杯放到许砚的课桌上,对方就面朝着他睡了起来。
睡得很熟,乖巧又安静。
他几乎没见过许砚这副模样,心想这人该是有多困啊。
手底下还搁着只笔,大概是硌着了,那人睡着睡着就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赵泽文的视线一直粘在对方身上,见状,他便小心地伸出了手,试图将那支笔从许砚手底下抽出来。
动作才到一半,对方忽然无意识地嗫嚅了几句,下意识就动了动,几乎将大半张脸都埋到了臂弯里,只余下部分白皙的皮肤,眼尾那颗黑色的泪痣便显得扎眼起来,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那支笔被他压着的笔,好歹顺势被抽了出来。赵泽文撑着桌面将笔放到了他的桌上,随即放轻动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支着下巴,望着许砚的侧颜不由地开始失神起来。
昨天的事,又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其实,昨天的蛋糕本来都订好了,明明说好了要去取的。结果他爸二话不说,中途就把他给接了回去。
车上,父子俩照常谁也没说话,气氛冷到了极点。
“之前和你说的事,你还没考虑好吗?”回到家,赵志平就让他跟着进了书房。一进去,便又是那一副强硬的势态。明明是在向自己询问,但说话的语气,果断得不行。
家里所有的选择,他都会主观性地帮你做了决定。多数时候,也不会管你愿不愿意。反正他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
从小到大,向来如此。
之前在学校里缺课的原因,无外乎都是因为这件事。
赵泽文站在赵志平对面,沉默地低着头,悬在两侧的手渐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跟着开始浮现出来,他心里堵得慌,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可自己暗自气愤又有什么用呢?无能狂怒罢了。
他的拳头屡次握紧,但又不甘地松开了。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涩声回答:“我不会出国的。”
“爸,我不会出国的。”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声音不够大,接着又向赵志平重复了一遍。
那个时候,自己还在天真地期待,也许他这样做,那个人有一天总会松口退一步的。
赵志平那时听后并没说话,始终保持着进来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只是脸色越来越沉,指尖也有搭没搭地敲打着桌面。
父子俩静默无言,风雨欲来。
“……”
不知过了多久,赵泽文想着试图劝说下对方,便敛了敛神色,率先开口打破这一僵局:“爸,我……”
“啪!”对方的话还没说完,赵志平手边那本厚皮书被他狠狠地扔了出去,下一刻便直直地砸到了赵泽文的头上。男人手上没收力,赵泽文的额角上瞬间蜿蜒下来了一道温热的液体。
赵志平接着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乌黑的眉毛瞬间皱成了一团,脸上是止不住的怒火。盛怒之下,他的五官几乎变得扭曲,狰狞至极,他指着赵泽文大吼道:“我给了你时间考虑过,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当初就不该听你妈的话让你留在国内!你知不知道?!有了海归的教育背景,你将来回国发展会更加顺利,也能积累更多的人脉,那是你进入精英阶层的敲门砖!”
“明明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赵志平越说越气,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赵泽文的身前,说着就抡起了巴掌,下一刻就要准备落下去。
“为了我好……”赵泽文见状,并没想过去躲,甚至还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