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姜凡领着杜凯他们先走了,临走时还不放心,勾着陆辰的肩膀,把人拉到旁边又嘱托了次:“兄弟,想刷好感就忍住,别再冲动啊,幼不幼稚?”
“明明是他先……”姜凡这么说,陆辰当即就不乐意了,刚想辩驳句,转念意识到姜凡的意思后,整个人震惊得不行,声音迅速变得磕绊起来,差点破了音:“你……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对他的喜欢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咱寝室也就杜凯那个傻子没看出来……”姜凡毫不留情地在陆辰的脑袋上拍了一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看了眼陆辰,语气复杂地缓缓说道:“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样子,你自己看看现在一点就着的样子,莽撞得不行……”
“再说了,人许砚根本就不需要你怎么追……应该吧?”姜凡微微侧开了脸,在心里暗自嘟喃。
他现在有点不太捉弄不清许砚对陆辰的感情了,他看得出来,许砚之前时不时粘在陆辰身上的视线,正在随着时间,慢慢变淡,日渐趋于虚无。
许砚似乎,在渐渐地把陆辰剥离自己的生活。
但没有人会突然选择放下什么,更遑论是自己所喜欢的,除非实在是看不到希望,连一丝渺茫的希望都看不到了。
姜凡不难想到这两人之间绝对有蹊跷,问问当事人是最好的办法:“欸,你和许砚之间是不是……”
“凡哥,车来了!”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杜凯就打开了车门,在钻进车内前朝他喊了句。
算了,来日方长。
“记着,好好表现。”姜凡在陆辰肩膀上重重拍了下,临走时朝他指了指手里的手机:“走了。”
汽车绝尘而去了。
“那我们也走吧……”赵泽文很自然地凑到了许砚身边,看都没看陆辰,拉着许砚就要走。
“等等。”陆辰腿长个子高,见状几步就挡在了许砚身前,冷着脸色朝赵泽文说:“砚哥他明明是跟我……”
“跟我……”说着说着,陆辰却失了找理由的底气,像极了无法自圆其说的小丑。
“他跟你什么?跟你顺路吗?你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有毛病?”赵泽文却不打算放过他,伸手把那条横在自己和许砚之间的胳膊狠狠地打掉,不留丝毫余地。
“我……”
“你怎么?”
“够了,你们随意,我先走了。”许砚将手腕从赵泽文手心中挣了出来,沉声打断了即将要上演的闹剧,没再给分给两个人半个眼神,头也没回就抬步往地铁站走。
身侧的气息骤然淡去,陆辰瞪了眼赵泽文,想都没想就跟着追了上去:“砚哥,等等我。”
“嘟嘟嘟”那道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里,赵泽文抬步就要跟,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妈,怎么……”
“你给我马上滚回来!”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还算克制中的声色之下,分明藏着滔天的震怒,是他爸。
哪怕隔着远远的空间距离,赵泽文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强烈的冲击,牵动着他刚才隐隐约约跳动的右眼皮跳得更加厉害。
“……”
“爸,是有什么事吗?”赵泽文额上沁出了冷汗,紧握着手机,没法不多想,恐惧和慌乱几乎要将他溺毙。
“那些龌蹉心思你自己心里知道!滚回来给我一个交代!”这一句发问,像是把他爸彻底激怒了,说出的话又拔高了几个声调,不等赵泽文再开口,他便挂了电话。
夏日夜晚的娱乐场所人流如潮,喧嚣繁杂,空气变得愈发闷热。赵泽文就着拿手机的姿势,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一个小孩追闹着忽然撞到了赵泽文的身上,手里的冰淇淋全都蹭到了他的T恤上,好不狼狈。
小孩一抬头就看到赵泽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顿时慌了起来,笨拙地替他擦去衣服衣服上的污渍,声音稚嫩:“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哈,被发现了……”看着小孩的动作,赵泽文忽然红着眼眶自嘲般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有些失神地望着往来杂乱的人流。
他知道,他爸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些藏在暗处的不可言说的秘密,此时被血淋淋地摊开在日光之下,罪犯终将被无情审判。
“小孩,你说注定没法抓住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呢……”所有的现实都在叫嚣着让赵泽文狼狈退场,他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竟好笑地向一个小屁孩发问。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压根没想要对方回答,缓了缓,侧身就打算走。
“大哥哥。”小孩却突然抓住了赵泽文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唤了他一句。
无意之间,像是给了绝望里濒死的人,生的希望。
赵泽文下意识就顿住了步子,此时此刻,他只渴望得到一句故事还能继续下去的肯定。
乍起的热风吹得小孩头上的呆毛直晃,他感知般地用肉肉的小手碰了碰,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大哥哥,我记得妈妈和我说过,该走的风,永远都没办法抓住的哦,放手就好啦……”
词不达意,却字字为真。
“是……是吗……”是的。赵泽文喃喃自问,才发现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对啊,为什么非要揣着答案问问题呢?
不自量力的囚徒还是被下了死刑,赵泽文仿佛被掏空了所有的气力,一双生机勃发的眸子开始变得落寞无神,渐渐蓄满水光。
赵泽文僵硬地牵了牵嘴角,泪水却随着苦笑在脸上肆意滂沱。
他扯开了小孩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好奇怪的人啊……”小孩呆呆地舔了舔手里残缺不全的冰淇淋,看着又哭又笑的赵泽文渐渐走远。
对方复杂的情感,超过了他这个年龄的理解范围,他还想不明白。